夜风解意(107)

“怎么，听不清吗，那我再说一遍，倘若你真的对崔家有亏欠，我要你用自己来还。”

崔括直视着晚意，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晚意再傻都能明白崔括的意思。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敢去深思，现在他将事情挑明了，自己便处于避无可避的境地。

晚意的心跳有些快，她略显仓皇地拿起地上的礼品，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崔括的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月牙短刀”

晚意不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崔括，却见他一步一步靠近，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想知道这月牙短刀来历的话，不如请我进屋中喝杯茶。”

紫檀正将炒的菜从厨房端出来，抬眼见到晚意身后站着的崔括，手上的盘子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小姐...这”

晚意也有些无奈，讪笑道：“他进来喝杯茶而已，一会就走。”

话音刚落，却听得崔括在身后道：“我还没用晚饭，不如就在这吃了。”

紫檀看看晚意，又看看崔括，随后道：“......那我再添两个菜。”

“不必了，就这样吧。”崔括说罢，便自己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见崔括都坐下拿起了筷子，晚意自然没办法做出将人赶出去的事来。

三人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菜，一时间无话，紫檀却坐着觉得如坐针毡，随便吃了几口便说自己吃饱了，赶紧拿着自己的饭碗走了。

明明崔家对久家做了那样的事，自己也算是久家人，怎么看见崔括要像老鼠见着猫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心中这样想着，紫檀的脚步却没停下，麻溜地便自己回了房间。

小姐，我可不是丢下你不管啊，实在是崔公子冷冷的眼神看得人害怕，而且你们需要二人谈话的对吧......我再旁边略显打扰......

这边崔括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晚意从前就知道他挑食，崔道还为此特意嘱咐自己多看照他。于是便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崔括的碗，今日倒是吃得干净，什么都没剩下。

“你倒是改了从前挑食的毛病。”

崔括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行军打仗的时候治好了。”

“还未问你，这次与李朝的对战，对面实力如何。”

“不容小觑。”

“听闻你用了两计便让敌军投降，民间到处都在传你的事迹。”

崔括顿了顿道：“百姓往往会选择自己愿意听的，愿意相信的去相信，但那并不一定是事实。”

晚意沉思片刻道：“看来事情进行地并不像传言那么顺利。”

崔括面色严肃，回忆起当时的景象，“我们用了最快的行军速度赶到边境，没想到李朝的军队竟已进入大宋。”

晚意不由皱眉问道：“怎会如此，照道理我们应该比他们更快到达边境才对。”

崔括颔首，“而且，朝廷秘密在边境收编部落为兵，日常操练为了与中原军队结合作战，此事很是隐秘，居然也被李朝所知，所以我便怀疑，这其中一定有人将消息泄露给了敌方。”

“此人找到了吗”

“已经逃去了安南，想要抓到人不容易。”崔括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口，接着道：“邕州一战中，知州苏缄奋力抵抗，城破后自焚而死，李朝的军队抢占先机，俘虏了许多百姓。”

晚意听到这里，仿佛自己跟着经历沙场一般，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我的计谋与将士们的英勇杀敌勇敢无畏比起来，与苏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百姓们将我捧得太高，反而令我惭愧。第一次在前线感受到了，生命如此之渺小脆弱，但却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更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心中所念所想之人健康平安地活着，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晚意听完久久沉思，半晌后道：“如果不是你的计谋，李朝又如何会这么快投降，你无形中挽救了许许多多的生命，如何能用‘不值一提’这几个字。”

“那便当你是在夸我了。”

“可不止我夸你，老百姓都在夸你。”

“但是相比于别人的夸赞，我更希望你心中对我的赞赏。”崔括抬眸坦然地看向晚意，晚意却忙喝了一杯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对了，你方才说月牙形短刀？”

“月牙形的短刀是契丹人常使用的贴身武器。”

“契丹人？”晚意略想了想道：“朝中之事我所知不多，但是契丹政权我曾经倒是听李游元提起过几次。”

崔括看了晚意一眼，“说说”

“在你面前似乎有些班门弄斧。”

“无妨，说来听听。”

“唔...据我所知，辽朝早些年便内乱很严重，各部势力党争频繁，甚至有直接谋权篡位的。”顿了顿道：“辽道宗自己似乎也被奸人所蒙蔽......总之，朝政形势颇为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