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解意(117)
相比之下云岫要稳重一些,她用手肘轻轻推了推知还,两人相视一眼后低下了头去。
“出门在外与在家总有些不同,既然用着如此合适,那请公子就留着自己用吧。”晚意将衣箱盖上,又背对着阿福忙起了其他事。
阿福见晚意不搭理自己,便只得先带两个丫环出去,想着等自家公子回来再说。
崔括回来的时候连小黄都几乎睡着了。
阿福候在屋内,听到动静后便睁开了眼睛,“......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崔括将披风脱下,阿福顺手接了过去,忙问:“公子用饭了没有?”
“你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那我去厨房叫他们煮些吃的来。”
阿福说完正要出去,却听崔括道:“久娘子用过饭了吗?”
“这个点了,必然是用过了。”阿福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崔括放下笔,将书案上的信纸放入了信封之中,抬头道:“或许还未睡,这个时辰也可用些宵夜了。”
阿福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反正久娘子吃没吃,睡没睡,别人说了不管用,公子这是要自己去看上一眼才安心。
阿福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心中想着,这时辰过去,那边必然漆黑一片,却不想到了一看,晚意的房内烛火真真还未熄灭。
晚意换了环境一时半会睡不着,便起来又看了一遍李游元给的书信,不知看了多少遍,晚意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从信上找到问题了,或许换个人来看看更有收获。
但是这信却不能轻易示人,晚意只能将信收起来。正起身将信装在木盒中,却听得外头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晚意不由警觉起来,“谁在外头?”
崔括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晚意放下笔,走到门前拉开了门,崔括一袭白衣,清风朗月似的站在门口。
“有事吗?”晚意问。
“见你屋内还未熄灯,便来看看。”
“特意过来的?”
崔括倒是没想到晚意会这么说,也不避讳,直言道:“特意来的。”
晚意如今需要崔括的庇护,说话自然捡他爱听的说,“莫非你刚回来,可曾用饭了?”
“还未”顿了顿又道:“一起吃一些。听阿福说你晚饭吃的不多。”
“好”
晚意答应地很是爽快,也一改之前对崔括的态度,“也别叫厨房的人起来了,我去做。”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怕你反倒添乱。”晚意笑了笑,“很快就好。”
第一次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之中,崔括倒没有觉得不自在,反倒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之感。
他看了看晚意方才练的字,写的是晏殊的词。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字体隽秀飘逸,很有自己的风格,晏殊的这首蝶恋花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孤独之感。
崔括余光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木盒,盒中的信纸露出一角泛黄。崔括取下了盖子,是一封没有被折叠平整的信。
崔括大致看了一眼,便将信纸重新放回了木盒。
晚意烙了两个糖饼,里面放了红糖芝麻和花生碎,又舀了一碗热着的小粥,便端着回了院子。
“这么快便好了。”崔括道。
晚意将托盘放下,“厨房的大姐还没睡,见我去了便帮我生了个火。”
“来趁热尝尝。”
晚意将碗筷都放好,等着崔括过来吃饭的样子,一瞬间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好似等待晚归的夫君一同用饭的小娘子。
“一起吃些。”崔括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饼,糖的甜味混合着芝麻与花生的香气直直钻入口腔,醇香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我从前极少吃甜食,总觉得腻得慌。”
“今日的如何?”
“很好吃。”崔括道。
“是吗,那我也尝尝。”晚意掰下一片放入口中,只觉口齿生香。
“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个,确实很不错。”
晚意说完又吃了一口,笑意盈盈地道:“难得有你爱吃的东西,多吃些。”
却见崔括正看着自己,“这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崔括看着恰好在窗外的明月道:“只是很久没有这样与旁人一同吃饭了。”
“听说你六岁便入宫伴读,宫中是不是规矩很多。”
崔括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儿时宫中的时光,“宫中的礼仪自然繁多,特别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里简直像一个牢笼。”
“所以我时常想念我母亲,却不曾想子欲养而亲不待。太子,宣王,但凡涉及皇室,总比不得寻常百姓家的孩童生活地自在。”
不知崔括自己是否了解,他并非崔家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