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锦(11)
这话被大公主听见,当场就被捉住赏了二十个耳光,打得牙都掉了。
那女官知道,倾乐公主虽深受陛下宠爱,但也和三爷一母同胞,不是什么尊贵嫡出。且公主是孟皇后亲自养大,按说都是皇后的人,公主打她未免有些拎不清。
夏郁缤抬起倔强的头,不免分辨起来:“公主娘娘,我是宫中女官,不是什么低贱奴婢。我若说错了话,自然有皇后娘娘教导我,公主娘娘下手也有些太狠。——更何况,您为了三爷来糟践我,不怕伤了娘娘的心吗?”
倾乐公主端坐在一旁石凳上,静如观音。
倾乐公主的奶母上来替公主训导:“我打你是为这个吗?——你妄议朝政,什么登了大宝,做了皇妃,难道天家之事,都由你这个丫头做主了不成?就为这一句,你身子脑袋就该搬家去。公主教训你,是帮你,还不快谢恩!”
那女官并不服,满口是血地辩驳:“我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这么说!我姐姐是惠妃,一人之下的宠妃;我爹是江夏河道总管,功勋卓著;我大爷是夏国公,圣上倚重,有不世之功。公主娘娘上来就打我成这样,连僧面佛面都不顾了吗?”
公主这才移过双眼来,上下打量了这女官一番,嘴角边似笑非笑:“原来是你。小看了你。”说罢,对身边太监道,“捉到幽庭去,让她别开口了。这样子的蠢货,如何留在昭阳殿?我不免替母亲解决了她。”
那女官支支吾吾还要说什么,太监已经堵了她的嘴巴,一路拖着去了幽庭。
公主站起身来,瞧着那女官远去了,脸上一丝颜色变化也无,嘴上却不饶人:“听说她在一众女官中,容貌最是出色,和宋岚烟可并称昭阳殿的绝色双姝。只可惜,她的脑子比宋岚烟差远了。”
奶母道:“公主,此事是否闹大了些?”
公主道:“怕什么。夏国公该感谢我。”
奶母微微有些担心:“又夹杂着三爷的事,不免让娘娘觉得你为三爷出气,心里有了嫌隙。”
公主神色不变,依然好似一座无生机的观音玉塑:“我和母亲之间,论这些就生分了。你放心,只要母亲不明说,我们就从无嫌隙。”
第9章 王子出京3
公主打死女官的事情,在宫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为首的惠妃夏妙观先来皇后这里告公主的状:
“郁缤是性子是张扬些,可大热天的,为着一句牢骚,公主就打死了人,实在叫我心惊。夏家女儿不多,郁缤自小也是掌上明珠,现在不明不白死了,到底该有个说法。”
皇后为公主开脱:“我待郁缤很诚心。你也知道,她与岚烟都是我亲手教导的,是最受我期望的两个孩子。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郁缤说了些实在过分的话,公主训导两句她没听。谁知幽庭下手重了些,那孩子就没了。”
惠妃冷哼道:“说上两句,就打死在幽庭?哪条律法哪条宫规是这样说?——我今儿来,必要皇后娘娘给出个说法,好歹公主也得出面道个歉。不然,我也劝不住夏家的叔伯宗亲们。”
公主正巧从外面来,一见惠妃,那冰冷似冬水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行礼来拜:“惠娘娘安。”
“安?安什么?”惠妃的帕子放在眼睛上压着,好似为郁缤伤心,“公主如今是南楚最大的判官了。我夏家的人,公主审也不审,问也不问,就打死在那里,我还安什么。他日公主见我不顺眼,自然也要打死的,那今日也就不必多余问这个安。”
“原来是为这事。”公主坐在一旁银丝春凳上,随手拿起皇后才剪了一半的牡丹来,晃了晃上面的花粉,惹得惠妃又捂了鼻子,“惠娘娘怨我打死了夏掌事,那是您听信了小人谗言啦!”
惠妃道:“你如今又不承认了?宫中那么多双眼睛,又不是没瞧见。你命人打郁缤的巴掌声儿,都传得老远!”
公主解释说:“近来陛下圣体不安康,总是上火。连王云生那样的精细虫,都拉着脸子不敢笑。谁知道夏掌事就坐在御花园嚷嚷起来什么‘他日登了大宝’什么‘不免当个皇妃’。我说了两句,她说是你教她的——哎呀,可把我吓一跳!”
公主说着,牡丹花应声被折断,花头立即掉落在地毯上,花瓣散落如烟花。
“放肆!”惠妃道,“你这是胡说!”
公主捡起花来:“我当时也是像您这样对她说,要她慎言。只可惜,她又搬出夏国公来,说她的大爷是陛下的恩人,有不世之功。这话,在场的太监和妈妈三五人都可作证,你若不信,拉了去问,若对不上,就算我错了,我去给她坟上磕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