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三年后,冷面权臣日日宠妻(92)
只是那平平看人一眼,便教人觉得自己被看了通透。
栖月听见他问,“夫人从前在姜府,也未听过?”
“没有。”
这并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高雅如琴,并不是姜府一个小小庶女可以触碰的。
只是交浅言深,兰先生的问题,已有些僭越。
却不叫人感到冒犯。
兰先生道,“此曲名唤《长清》,取与于雪,言其清洁而无尘杂之志,厌世途超空明之趣。夫人可有兴趣学此曲?”
栖月一口回绝,“多谢先生好意,我并无基础,不必了。”
常听闻兰先生深居简出,从不爱与人交际,是个隐士般的神秘人物。可自长公主府初见,他就替她解围,后来更是为她一舞伴曲。
此等殊荣,栖月当时不懂,后来还是与陆思渐熟后,听她所说。
她不觉得自己有何特殊之处,能得兰先生再三垂青。
自小艰难长大的孩子,最懂得保护自己。
兰先生何等人物,当即看出栖月心中顾虑,他轻笑一声,望着不远处那株垂丝海棠,被雨水浸透的花枝低垂,恰似困顿难纾的自己。
“夫人不必误会。”
兰先生语调温和,眸光亦是深静悠远,“初次见时,便觉夫人面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两人隔着雨幕,栖月看不真切他面上的表情。却觉得那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如同隔着厚重的岁月,如山岳,如深渊,带着难以磨灭的伤痛。
栖月便想起来,兰先生是容朝的旧臣。
是前朝的人。
她问,“您认识我姨娘?”
姨娘说,容朝末年,战火纷争,为逃难家里人都死绝了。除了姜府,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姨娘。
簌簌一阵风起,吹动脚下落叶,亦将兰先生宽大衣袍吹得扬起,隔了许久,她才听他说道,“也许吧。”
说罢,他走出小亭。
薄薄雨幕中,他走过来,并未撑伞。
“这个你收好。”
一双弹琴的手,洁白而修长,却意外满是疤痕,他的手心,躺着一枚暗绿色火焰纹饰的令牌。
兰先生叫她收下。
“将来若有什么难处,尽可拿着这块令找我。”
栖月终于明白为何世人总说他神秘。兰先生就站在她面前,却又像隔着云山雾罩,叫她看不清明。
“只为故人之女,收下吧。”
令牌通体冰凉,握在手心,似乎能一直凉到人心里去。
栖月问,“无论何事吗?”
兰先生笑着点头,“所有。”
栖月又问,“需要保密吗?”
“我既赠予了你,便是你的事。与不与旁人说,全凭自己。”
兰先生说完转身,宽袍大袖被风吹得鼓起,声音渐渐飘散在风中,“但愿你永远也用不上。”
陆恂寻来时,栖月正在亭中听雨。
“你在这里做什么?”陆恂问道,平静的语调打破雨中山林的意境。
栖月看他一眼,“等你啊。”
明知她口不对心,陆恂仍是顿了一顿,“不是与兰先生相谈甚欢?”
栖月就知道!
陆大人是在她身边安了十七八个眼线么?
王夫人责备她的事他知道,她与旁人闲话两句,他也知道。
那令牌的事呢?
栖月道,“兰先生说我像一位故人。”
比起兰先生,其实她更相信陆恂些,两人守着同一个的秘密。尽管陆大人傲慢又无趣,但他行事光明,就连叫她去死也是明着甩给她一把匕首。
“难道兰先生早年与我父亲相熟?”
兰笙为人低调,除了长公主,他几乎不与人来往。
姜华茂钻营官场,出卖女儿也为求高升。尽管陆恂对兰笙此人品性不置可否,但他相信,兰先生是不屑于同姜华茂这种人往来的。
陆恂免不了细看栖月眉眼,粉黛不施的面颊上,一双明眸似点漆。仰着脸看人,纤细的脖颈便露了出来。
她是那般鲜活而灵动。
兰笙的故人……
早该埋葬在雕梁画栋,宫门深深的容朝皇宫内。
这样一双漂亮的,澄澈的眼睛,不该染上旧国沉重的苦难。
陆恂神色淡淡,“骗你的也信?”
栖月撇嘴,“我觉得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呢。”
她坐着,他站着。愈发显得他伟岸高大,渊渟岳峙。
陆恂低下头,一双幽深眼眸盯着她问,“那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栖月便知道他在不高兴。
对这样的陆恂,她还是有些怕的,眨眨眼道,“反正跟陆大人不一样——”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来引他好奇,可陆恂面上是惯常的寡淡,不为所动。
陆大人是真的很不会捧场。
栖月只好悻悻道,“陆大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