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25)
可这些话南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次视频之后,南识试图删了梁北迟的联系方式,或者拉黑,但他没有一样能做到。
他舍不得,下不了决心,他还爱,所以成日都活在惶恐不安中。
重逢后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很痛苦,同时也有过片刻欢乐,在和梁北迟的寻常聊天中,在偶尔隔着手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他“南识”时。
南识逼着自己默认了。
梁北迟像是突然高兴起来,不再提体检报告的事,话也多了,问南识还要不要写论文,如果不写就早点休息。
南识恍惚看着他,梁北迟有爱人了,如果能摆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梁北迟来说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南识顿感疲惫至极,说想睡觉了。
梁北迟说好。
南识看他往床边走的姿势有点怪异,想起来问他:“要泡脚吗?”
南识这些年做项目走过不少山路,还算适应,梁北迟这种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少爷走一天必然受不了。
“起了水泡,他们说不能泡。”梁北迟小心褪下拖鞋,“小俞说你来的头几天晚上回来总是脚疼。”
南识心里记挂着梁北迟的脚:“我没起水泡。”
梁北迟应声:“不要紧,睡吧,南识。”
南识不可能睡得着。
在嘉城上学时梁北迟从没去找过他,都是南识有空回京团聚,京城老宅他们有各自的房间,细说起来,他们从未同居过,像今晚这样睡一间屋子都没有过。
闭上眼,明明外面山风呼啸,但梁北迟轻缓的呼吸声此刻却异常清晰可闻,南识试图催眠自己,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在意。
最后他还是爬起来,打开床头靠墙的mini冰柜,熟门熟路拿了个透明小瓶子,仰头把里面的液体喝了。
“南识。”
南识吓得差点摔了瓶子。
梁北迟跳下床:“你在干什么?”
南识强作镇定:“喝水。”
梁北迟盯着mini冰柜里三五个透明瓶子:“这些都是水?”
“……嗯。”
梁北迟眼疾手快抓了一瓶就要喝,南识被他吓到,忙拉住他:“干什么?”
梁北迟看着他:“喝水。”
南识拼命想把瓶子抢回来,梁北迟的力气很大。
他睨着他:“你刚喝了什么?不说话,那我自己尝。”
南识败下阵来,松手道:“安眠药。”
还是三无产品,他自己在实验室配的,这话他更不敢说。
梁北迟问他:“睡不着?”
南识点头。
“为什么睡不着?项目压力太大了?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梁北迟一连三问。
南识心说,因为你。
但他又不肯告诉梁北迟,他不该和梁北迟亲近,又舍不得让他离开,这种徘徊在道德边缘的罪恶仿佛巨大的漩涡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三无产品药效强,南识的眼皮开始打架,梁北迟伸手将人托住。
南识的意识迷离,喃喃:“别问了,北迟哥。”
他很久没这样不带情绪地叫“北迟哥”了,梁北迟有点高兴,南识支撑不住额角抵在他肩上,梁北迟直接把人抱起来。
“好,不问,你好好睡一觉。”
翌日南识果然睡过头。
他醒来,对面床上空空如也。
窗外隐约听到梁北迟在说话,南识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确定昨晚不是梦。
他悄悄起来,轻推开窗户,梁北迟站在窗下打电话。
半小时,他接了五六个,全是工作电话,一刻不停,梁北迟像台机器,从容应对。大概是要处理的事多,他的脚边落了一地烟头。
南识皱起眉头,抽烟真的不好。
他给俞恩博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我在焦云实家啊,南老师要进山?”俞恩博疑惑说,“可梁总不是说你要休息一天吗?”
梁北迟怎么还替他休假了?
他说:“不休息,一会儿你们过来吧。”
收线就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梁北迟推门进来:“醒了?”
南识应声,一时有些尴尬,怕他问他冰柜里一堆瓶子的事,便先开口问:“你今天走吗?”
梁北迟说不走。
南识又问:“待几天?”
梁北迟想了想:“会多待几天。”
他没说具体几天,南识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问。
梁北迟看他脸色不大好,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南识惊恐后仰。
梁北迟的手空垂半瞬:“只是想确定你没生病。”
“我没病。”南识低垂眼睑,说的小声,“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南识紧张拽住手机:“我们能不能平常一些相处?”
梁北迟的长眉拧着,眼底露着困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算什么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