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85)
他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出院前一天,他给梁北迟发了信息,说明天就想去看白惜苑。
十分钟后,梁北迟就给他发来了订票信息,又问南识身体怎么样。
南识没回。
翌日南识办完出院手续下楼就见梁北迟站在外面。
他的脸色很糟糕,只是在近前看见南识苍白脸色后,立马改了主意说不去京城了,让南识再好好修养几天。
南识说不用,他的确没完全恢复好,但这件事他拖了太久了,早晚要解决,他不想再每天活在惶惶不安的自责中了,真的很折磨。
梁北迟不敢跟他对着干,南识这次生病真的把他吓到了,他不知道私自公开关系这件事居然把南识逼成了这样,他再也不敢先斩后奏了。
南识坚持,他就依着,左右他是要陪南识去京城的,他仔细照看着就是。
出发前,梁北迟特意把徐樊叫来随行。
回京一路,南识基本没说什么话,梁北迟全程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这让南识说不出的难受,梁北迟一点错都没有,他根本不必这样。
陈停亲自开车来接他们。
南识没带行李,陈停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帮他拉开后座车门。
南识没拒绝,礼貌道谢。
“小南先生太客气了。”陈停回头见梁北迟站着,忙绕过去拉开另一侧的车门,“梁总,上车啊。”
梁北迟悄悄看了眼南识,见他没什么抵触情绪,这才弯腰上了后座。
徐樊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老板坐了副驾驶,让他和南识坐后座,他估计会如坐针毡到想跳车。
车子上了快速路,南识始终低头沉默。
陈停问:“小南先生是订了酒店,还是?”
南识没抬头,小声说去老宅。
陈停诧异看了眼梁北迟。
梁北迟说:“先去见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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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停下,南识才发现这里不是老宅。
他从车上下来,想起来这里是万相寺,他还没来得及问来这里做什么,肩上一重,梁北迟给他披上了件厚外套。
“这里比嘉城冷,你不要生病。”梁北迟按着衣服,生怕南识拒绝。
京城的十一月的确比嘉城冷上许多,尤其是在山间寺庙。
南识垂下眼睑,轻轻说谢谢。
梁北迟压抑的情绪顿时好转不少,他跟着一笑,虚扶着南识的背领他进去,说白惜苑已经在等他了。
南识下意识问:“阿姨怎么在这见我?”
梁北迟反应几秒,想起来南识不知道白惜苑出家的事。
南识倏地站住步子,好半晌没回神。
白惜苑的不方便去嘉城原来指的是这个。
陈停想缓和气氛,打趣说:“夫人出家后都不准梁总喊妈妈了,现在大家都叫她慧明师太。”
白惜苑不让梁北迟叫她妈妈……
南识想到当年白惜苑那些话,呼吸心跳加快,整个人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南识?”梁北迟发觉他的异常,忙扶住他,“你哪不舒服?别怕,徐医生!”
徐樊刚走过去,南识按住梁北迟的手:“没事,我……我这就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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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坐落的院子简陋寻常,到处都是寺庙独特的烟火味。
南识敲开门就见到了白惜苑,她换下从前漂亮端庄的衣裳,眼下套了件很平常的海青,戴着同色的帽子,没化妆,素面朝天,神色倒是尚可。
她先叫了声“小识”。
南识跨入内,梁北迟把门关上了,他和陈停都没进来。
南识还是叫她“阿姨”,上前就跪下了:“对不起,是我食言,我没脸见您。”
“小识。”白惜苑放下手中木鱼,起身走到他面前,叹息道,“当年是我太执着偏激,那些事我已经放下了。”
南识一时没听明白。
那天之后,梁云阶把南识对他的决绝归咎在白惜苑头上,他们的关系空前恶劣,白惜苑越发偏激,离婚的事逼的更紧,梁云阶逆反放话,让她死了离婚的心。
但后来梁云阶两次中风,他居然又放过了白惜苑,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他最后念念不忘想南识回来看他,南识没有来,梁云阶抱憾离世,白惜苑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解气。
那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迷茫,明明已经在这之前和梁云阶离了婚,明明梁云阶也得到了报应,可白惜苑并没有成功的喜悦。
梁北迟每天忙公务,他们母子几个月也见不了一面,她开始不断怀念南识和江迎还在老宅时的情形,怀念过去每一个欢声笑语的时刻。
原本激愤的心也在时间长河中被徐徐洗涤,白惜苑慢慢冷静下来,不再偏激。
她不该怪南识的,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可是南识已经彻底走了,白惜苑很自责,也懦弱地不敢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