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美,你也温柔(46)
她拿过钟子续旁边的红酒,给自己和阮轻寒各倒了一杯,一字一句十分真诚:“谢谢你救了我爸,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阮轻寒之前见过的钟珥,要么是沉静内敛,要么恣意张扬,唯独今天的她,终于卸下了坚硬的铠甲,露出软肋。
她仰头一杯酒喝尽,鼻子微红,眼底还蒙着一层雾气。
餐桌上的氛围有点低气压,江美惠给两个年轻人夹了菜,转移话题,是问钟珥的:“刚才你说跟小阮是邻居,看你们关系还不错,怎么都没见你提起过?”
钟珥抽抽鼻子,声音还哑着:“您也没问啊!”
钟子续笑呵呵地看向阮轻寒:“我们家小珥就是这样,不太愿意跟人沟通,但没什么心眼儿。听说你之前当过教官,是军人?”
阮轻寒坐得笔直,点头答:“大学念的军校,毕业后去连队待过,后来受伤退役了。现在跟朋友开了一家户外俱乐部。”
受伤?钟子续皱了皱眉,刚想再问,就听到“啪”的一声,对面钟珥刚夹出的排骨掉回碟子里。
下一秒,她又迅速将菜夹回了碗里,但没吃,而是看向阮轻寒:“受伤?伤着哪儿了?什么时候?”
跟阮轻寒重逢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钟珥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还太少。
不知道他在部队待得好好的为什么退役,也不知道他原来还受过伤。
阮轻寒神色微收,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眸与她对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蕴含着不知名的某种情绪。
钟子续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火花,轻声咳嗽打破这种微妙气氛:“都已经过去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钟珥抿紧了嘴角,下颌紧绷。
钟子续不会明白,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过去。她想知道,在她大学那段黑暗低迷的日子里,之所以联系不上阮轻寒,是不是和他受伤有关。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阮轻寒无奈地笑了,语气一如寻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当时部队搞军事演习的时候,胳膊受了伤。”他眼眸微暗,自嘲,“说起来还发生了件有点意外的事。那几天一直待在医院,没法自由活动,手机也不在身边。等后来拿到手机,却发现当时的女朋友已经单方面跟我分手了。”
钟珥心口一震。
阮轻寒又云淡风轻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就像钟叔说的那样,都已经过去了。”
02
钟家二老敏锐地察觉到,自从阮轻寒说了他受伤的事后,钟珥就表现得格外殷勤,一顿饭下来,已经问了五遍要不要给他添饭了。
虽然钟子续的确想撮合这两人,但也不希望自家闺女表现得太主动,他无数次用眼神制止:“他又不是没有手,用得着你添吗?”
统统被钟珥无视:“他的手受过伤。”
钟子续恨铁不成钢:“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人家小阮哪有这么娇气?”
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已经有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了。不过阮轻寒今天表现得也算恰当,张弛有度,饭后还陪他下了两盘棋。
钟子续平时工作都是绷紧神经,只有下棋才会让他觉得放松,可惜之前的棋友都搬走了,一个人自娱自乐这么久,难得遇到一个愿意陪他下的阮轻寒,没忍住对弈久了点儿。
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透了。钟珥明天要上班,也不在家住,两人正好顺路,就一并离开。
湛蓝的天幕铺满星子,一弯月牙挂在繁星之间。
墨黑色的车在高架上疾驰,沉默许久的车子里,两人都各怀心事。
钟珥按下车窗,微凉夜风吹得头发糊了一脸,她一把捞到脑后,手不注意磕到头顶的把手,疼得“嘶”了一声。
阮轻寒握着方向盘,回头看她一眼:“磕到了?”
钟珥垂着眼:“嗯。”
“揉一下。”
“嗯。”
话音落下,寂静继续蔓延。
隔了会儿,阮轻寒听到旁边瓮声瓮气地喊他:“阮轻寒。”
“怎么了?”
“对不起。”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
红灯,阮轻寒踩下刹车,侧目望见她两颊晶莹的水渍,眼睛有点红。
他有些恍惚,距离上次见她哭,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大学时候的钟珥从来都是活力又元气的,她可以因为裹着石膏被同学嘲笑瘸子而跟对方红着脸互骂,也能在转身看到阮轻寒时瞬间换成狗腿笑脸打招呼。
她有时记仇,骂不过别人就使些小伎俩让人家摔个跟头。有时也讨厌,军训晚上拉歌环节总爱起哄让阮轻寒唱歌。有时也格外有毅力,在放狠话要追他后,就真的雷打不动每天去隔壁军校门口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