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星越山河(49)

作者: 易夕伊年 阅读记录

“哦。”他没怀疑,脚步声渐渐远去。

忽然,脚步停了,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厨房左边柜子里有药膏,给她涂点,管用。”

“嗯,知道了,我去拿。”阿姐滴水不漏地应答,目送他走进房间。

房门嘎吱合上,阿姐转过身,我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用力攥紧:“阿姐,我不想一个人走,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嘘。”阿姐没有应我,只将手指竖在唇上,然后轻轻擦去我的泪,“别哭了,他在里面呢,别让他看出来。”

我止不住哭泣。她一边擦,我的眼眶里一边涌出更多。

我没有对某件事如此执着过,因为失望过太多遍,渴望的没有一件如愿。

但这次,我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执拗,我不肯放开阿姐,我决不能放开她!

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不想再失去阿姐。

阿姐只是叹气,深深地长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我。她身强体壮,去城里打工也能挣上不少,足够她独立生活。

难道她就当真甘愿在这儿蹉跎一辈子吗?

可不论我如何问,她还是什么也没回答。她只让我先回房,她的竹编没做完,要赶不上单子了。

我想不明白,如何也不明白。

-2008年12月12日-

在路上遇到表姐,她是舅公的孙女,平常住在镇上,是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县里中学的人。不,除我以外唯一一个。

我问她学校好吗,她皱着眉说:“一点都不好,作业多死了!”

我心中迅速升起一个盘算,试探道:“我可以帮你做。”

“你?”她歪头看我,“你不是没上学了吗?”

“试试看呗,”我死皮赖脸道,“万一我真会呢?”

她将信将疑地带我去她家,把一张数学试卷递给我。我很快在草稿纸上写完了所有答案,告诉她自己再抄一遍就行。她看得目瞪口呆,然后默默把语文和英语也递给我。

我拿着试卷,先不动笔,问她:“你多久回村里一次?”

“我住宿,最多也就一星期回一次。”她答道。

“够了,”我点头,“以后的周末作业我都可以帮你写,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想要一套高一的教材,新旧无所谓,但科目要全。下回带给我。另外,我们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阿爸。”

“没问题!”她一口应下,“我姐家里有旧课本,回城里就帮你拿!”

我带着她的作业回去了。晚上做完卷子,我看见窗外的星空在闪烁。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的前路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要抛下阿姐,一个人远走吗?

不,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一定能弄清楚她不愿离开的原因,并说服她。

我们的未来是一体的,她休想丢下我。

-2009年12月19日-

老四的腿果然不是摔断的。

他在赌坊里输了钱想赖账,被人生生打断了腿,若非有人及时报警,恐怕远不止于此。

他也一阵后怕,在屋里悄悄把事告诉了阿姐,庆幸自己这几天没出去,逃过一劫。

阿姐劝他以后别去了,老实留在家里打理田地。他没吭声,只叫她赶紧睡觉。

-2010年1月17日-

他已有两个多星期不着家了。我知道这是因为老四的事情过了,镇上的赌场又开业了。

狗改不了吃屎。我本也没指望他会痛改前非。

不过我已想明白了。就任由他去吧。

现在阿姐手里捏着一笔可观的钱,我们完全可以脱离他自己过活。哪怕他败光了家底,我们也可以一走了之。

可不知为什么,当我说这些话时,阿姐表现得很沉默。

她究竟怎么了?

第21章 温星河的日记(十)

-2027年7月5日-

第二张婚纱照,竹林里,溪水浸过关山的脚踝,她撩起裙摆,捧起水花向我泼来。

我们一直玩到傍晚,然后关山感冒了。

-2027年7月10日-

一个好心的姐姐把她结婚时的银饰借给我们,还帮我们拍了第三张婚纱照。

关山很适合穿少数民族的服饰,对襟布衫配百褶裙,仿佛从哪片丝帛里走出的美人。

银饰在头顶叮叮当当地响,像奏着一段乐曲。我不常穿裙子,但这次还不赖。

姐姐夸我俩登对,嘿嘿嘿嘿嘿嘿。

-2027年7月16日-

现在是Y省的雨季。这里的雨并不像江南的梅雨,一下起来就没完,下到一切都湿漉漉的,像泡进水里,怎么都晾不干。

Y省的雨是断断续续的,时而飘一阵雨花,云很快便散,露出热烈的太阳,把积在路边的雨水照得明艳。待到下午,又来一片轰隆的大雨,一下便浇灭了暑期该有的酷热,蓄起丝丝沁凉。

上一篇: 清冷年下的追妻套路 下一篇: 落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