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缤纷(49)+番外
陈文欣一回来望着空荡荡的寝室沉默,显得有点可怜。付暄桌子上的书半敞着,陈文欣顺手将明信片夹进去做个标记,随后替付暄合上,“真是一有时间就把人家带出去。”
付暄坐在工作台前,景婕提前将泥揉好,将泥块摔在机器中心,问:“会吗?”
付暄没做过陶艺,如实相告:“没有。”
景婕抓着她的手指,将她牵引至机器前坐下,缓慢打开机器,“你用掌心拍拍。”
付暄拍得很轻,生怕拍坏景婕揉好的形状,景婕说要拍成一个锥形,让她放开手去拍。
付暄只是拍了几下,指腹和虎口处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泥痂,存在感挺强的,她问:“然后怎么呢?”
一双手覆住她的手放进水桶,浑浊的泥水在二人指尖流淌,滑腻的触感融掉了手上的泥痂,怪痒的。一只手托住她的掌心,“抓点水,滴在泥块上面。”
付暄听话照做,找不准位置的手被景婕摆正,“我抓着你的手,你不会介意吧?”
付暄将整个脑袋藏在头发里,不说话,疯狂地摇着头,指尖越攥越紧,连水滴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
泥巴被滴得油光发亮,景婕自然而然地覆盖住她的手,提醒她将手肘抵在大腿。付暄缩回手,胆怯道:“你来吧,我怕我搞砸了。”
“搞砸了怕什么,多试试呗。再说了,你要不来我也不想要这个,又是泥又是水的。”
“人生要尝试。”景婕再次握住她的手,泥水将二人手掌黏糊在一起。
二人手贴手,背靠肩,付暄说:“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你像我学姐?”
景婕不经夸,付暄才说没几句她便开始拆自己的台,“都老掉牙的话。”
转盘带起的凉风穿梭在二人交叠的指缝中,手背的热度隔着掌心过渡到湿润冰凉的泥块上,景婕带着付暄的手掌缓缓将泥捧起,泥浆顺着手指曲折地滑到手腕骨那里。
二人贴得很近,景婕喷出的鼻息缠绕在她头顶,垂下来的头发扎着她的耳朵,付暄被扎得时不时摇头,景婕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什么。
泥块被捧起又压下,动作如此反复。
景婕:“试着找一下中心。”
付暄:“我好像找到了。”
景婕:“这么厉害,我之前跟同学一起做这个,没找准中心,带了一个烟灰缸回去。”
景婕又往上面滴了些水,不少滴在付暄手背上,付暄清晰感知到水滴在手背划过的轨迹,淅淅沥沥。
付暄虽然看着紧张,手上的动作却很稳,凭着感觉抠出一个完整的杯壁。付暄发现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重复动作而已。
景婕用海绵吸了吸里面的水,感叹道:“看来我是带对人了,一个动作重复那么多遍,指不定在哪一步,我觉得不麻烦梆梆给泥块两拳。”
旋转而飞的水珠溅到付暄脸上,景婕自然而然地替付暄擦掉,稍稍冰凉的手在滚烫的脸上轻轻一蹭,浮光掠影。
付暄心猿意马,手一用力,等她察觉到已经为时已晚,“是不是歪了?”
“我瞧瞧。”景婕侧弯着腰打量了几眼,“是有点。”
付暄轻叹一口气:“那重新来吧。”
景婕:“这东西就得有耐心的人去做。”
景婕说着用手蹭了一下她脸上的水珠,她手也没写,一下两下越抹越黑,“我忘记洗手了。”
付暄抬起肩膀蹭了下脸颊,说:“没事,等做完再擦吧。”
二人重复刚才的步骤,景婕再次将手覆上去,陶泥经过刚才那段插曲已经湿润得不行。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景婕洗了手回来一看,付暄整个人被镀上一层琥珀色光晕,光晕漫过她的眼睫,就连刚才越抹越重的泥痂也成了恰到好处的阴影修容。
付暄毕竟是个新手,取杯子的过程实在怕前功尽弃,听到景婕的脚步声靠近,“你来取……”
垂下来的头发被这人四两拨千斤地挑到耳后,水珠从未擦干的手指着陆到耳廓,随意散开、蒸发。
景婕嘴里说着行,看身侧之人眼下投出蝶翼般阴影,忽闪忽闪,灵动不已。
取完之后,景婕带付暄去洗手,回来让她选个颜色涂上去,付暄喜欢简约的东西,“涂粉色,不要那种泛着荧光的,钱群群她们说那种颜色不好看。”
景婕将笔刷塞到她手里,“正好是我喜欢的颜色。”
付暄淡淡地笑道:“是吗,那太巧了。”
万幸,废了半天劲的杯子没有烧毁。
景婕挽着付暄走在人行道上,看她捧着杯子时不时嗅了嗅,她问:“什么味?”
付暄想了想:“土味,火味。”
“好。”景婕嘴角上扬,突然叫住了她:“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