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序言[京圈](43)
从头至尾就当陈炳实是空气,连个眼神都不屑给。
陈炳实被无视了个彻底,又是在心腹面前,恼怒得失了理智。
他挺着大肚子往温言面前一站,拦住她的去路:“八年前你发条短信说去国外读书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音讯,我还当你死在国外了,结果是跑去国外躲着生小孩了?!”
“温言,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陈炳实手直哆嗦,骂骂咧咧来拉温言,“真是丢我陈家的脸。这里人太多了!上车再说,这孩子他爹是谁?外国人?中国人?”
温言一把甩开他的手,讥笑开口:“这位局长,我跟您很熟吗?大庭广众下对良家妇女动手动脚,不太合适吧?”
陈炳实没想到温言压根不认他这个父亲。
“你在说什么蠢话!”他压低嗓呵斥,脸红得像烂熟后的无花果。
围观的人还没有散,对这边指指点点,听到温言的话更是哗然。
陈炳实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混账东西,老子是你亲爹!自己不知检点给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生了孩子!反过来构陷你爹,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陈炳实对着四周的人赔了个笑,又厉声对一旁不敢吱声的年轻人说,“还不快去疏散!”
年轻人一溜烟跑了。
温言抱着臂冷笑:“我可没有一个婚内出轨,抛妻弃子的爹。”
“啪!”
陈炳实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温言脸上,厚实的肉掌狠狠将她扇得侧过头去,一个鲜红的掌印霎那间占据了温言半边脸。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陈炳实揉揉手,仿佛被打痛的是他,“当年是你妈跟着野男人跑了,我看你的心肝也跟着被狗吃了。要不是我,你以为你有钱读书读到大学?”
温衡尖叫着冲上去对陈炳实又踢又打,但陈炳实像座山一样,伫立在那儿。
温衡和温言加起来也推不动分毫。
温言啐出口血水,整个人站得笔直,像暴风雨里的修竹,纤细却坚不可摧。
她一字一顿,看着陈炳实认真说:“我能读到大学,考上牛津读完博士,成为京大的讲师,一路好好地,堂堂正正地活到今天,是托了我外公的福,跟你陈炳实没有半点关系。”
温言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起牛津、博士,提起京大讲师这些字眼。
她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光环来证明自己的人,但眼下这情形,她仿佛只能通过这些,去争一口气。
为外公争一口气,为自己找一些立足的支撑。
但这支撑轻飘飘便被陈炳实摧毁了。
他不屑地、蔑视地、讥讽地说:“牛津?博士?京大?就你?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未成年生子的烂.货,罔顾伦常不认生父的白眼狼?”
温言心里那口气顿时就泄了。
她铆足了劲儿要证明的,在有些人眼里本就如天上那轮银月般遥不可及,是虚幻的不可实现的。
既然她早已经脱离了陈炳实带给她的黑洞,又何苦陷在里面自证。
想通这一点,温言也就不恼了,笑了笑说:“你不信也是正常的。像你这样的人。”
“我怎么样的人?!”陈炳实却被她戳得炸毛,像一只愚笨的,肥胖的,年老的狮子,自以为还是当年的草原之王,掌控着一切,其实早就被贪婪蛀空,发起怒也显得无力又可笑,“说清楚,我怎么样的人!”
他仿佛不能忍受被温言轻视似的,震怒着,焦灼地走来走去。
双眼赤红,歇斯底里:“我现在什么级别你知道吗?你和温梦芝那个贱女人一样……”
“你什么级别我不知道。”温言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头。
她曾经是怨温梦芝,但她此刻更理解温梦芝,有这样的丈夫,无论是谁,都会想跑的。
见到这样的陈炳实后,温言更不能容忍陈炳实在这样多年以后,仍然轻飘飘地诋毁温梦芝,仿佛温梦芝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始作俑者。
于是她抬起头,也学着陈炳实的样子,浮出个轻蔑的笑:“但我知道的是,无论你爬到什么级别,不都是靠我外公,靠温梦芝的父亲给你铺就的这一条路吗?”
陈炳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双眼瞪得宛如两枚巨大的腐朽的铜钱,颤巍巍地震怒着发起狂来。
“你、你说什么……”他的手哆哆嗦嗦抬了起来。
青天白日的,那厚实的肉掌又一次要扇了过来。
温言抱着臂站在原地,直面这一巴掌,不闪也不躲。
她心里想着,这一巴掌落下来,她和陈炳实之间的恩怨才是真的断了。以后他也不必再以她的生父自居。
就当世上再没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