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莺不来(51)
于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只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身体,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说,以前是谁在这儿出事了?”
放在她膝盖上的手顿住。
“一个朋友。”池晏舟说。
于乔歪着身体,低头去瞅他,问:“女朋友?”
揉药的动作又继续,池晏舟抬眸看她,说:“很久以前的事了,都过去好多年了。”
于乔却追问,要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池晏舟说:“没什么可讲的,人都死了,讲不讲的也不重要。”
于乔不依,耍赖似的晃动双脚,说是膝盖痛死了,要听他讲话,转移注意力。
池晏舟无奈,说:“那你就当故事听。”
于乔点头。
他去洗了手,挨着她坐在床上,想点一根烟,又忍住了。
他说,是小时候学击剑认识的。于乔哇了一声,你竟然会这个。他笑了笑,学得不久,都是花架子。于乔说,难怪你那天不怕人家拿刀的,好家伙,原来是练过。池晏舟睖她一眼,怕的好吧,我也心虚。
于乔问,回归正题,你竟然还有个青梅竹马。池晏舟说,屁,教练的女儿,击剑厉害得要死,天天打我,母夜叉一个。于乔捂嘴笑,玩笑道,欢喜冤家的经典开场。池晏舟拧她的脸,陈年旧醋你也吃。于乔说,嗯。
第25章 佩剑 小鹿幼崽落单后
剑有生命, 虽无手脚,却有一颗剑心。男孩子总是偏爱佩剑,速度快, 既能劈,也能刺,攻击性极强。安妮是女孩子, 也要学佩剑。五岁时, 她扎两个丸子头, 比剑高不了多少,姿势却有模有样。尤其跃步劈刺,连教练都夸她相当潇洒。而击剑是非常讲究礼仪的,安妮从小学剑,也很讲礼仪, 就连揍人时,也要冲上前头, 脚呈丁字步, 先礼后兵。
于乔没忍住噗嗤一笑说,看来你小时候也被揍过。
池晏舟笑了笑回答, 谁能跟个小丫头计较。
似乎触动了记忆,他的笑容更深, 望着不远处的玻璃杯怔怔地笑, 继续说,她有天赋,人也灵巧能吃苦,从小就得了很多奖。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时代的安妮,身姿优美,刚柔并济, 扎高马尾辫儿,一手持细长的弹性钢剑。当年拍过一张照片,女孩的眼神宛若剑气逼人。
于乔说,如果继续学的话,一定很有成就。不过我从来就看不懂那个,当年奥运会就看不懂。也不觉得激烈,戴上面罩,连脸都看不清。我是不是好俗?
她端起旁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之后递给池晏舟,将他的视线打断。温度从玻璃杯中传递到手中。
池晏舟握紧水杯,说,俗不好吗?人活俗世中,轻松自在便好。
于乔打了个呵欠,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腿上,问,那后来呢?
池晏舟语气平平说,后来安妮和一个男孩谈恋爱,两个人相约去爬香山,摔下来,跟腱断了,也没法学剑了。
于乔说,好突然,真是可惜。
池晏舟冷笑回答,不是突然,那个男孩也是一起学击剑的,跟安妮恋爱只是因为讨厌我,那时候我和安妮关系好,他以为我喜欢她。
于乔撑起头,问,那你喜欢她吗?
池晏舟抚摸着她的头发,回答,那么小懂什么呀。
于乔又问,那那个男的为什么讨厌你?
放在她头顶的动作停了下,池晏舟清了清嗓子,说,小时候我把他家的大门炸了。
闻言,于乔想起当时在老宅,隔壁那家丑陋的大铁门,便捂嘴笑道,我知道,吴姨讲过,说人家把你的鸟抓了,你就去把人家的大门炸了个大洞。
池晏舟说,吴姨真是疼你,什么都说。
于乔笑笑,望着窗外飘落的红叶,蓦然想起在老宅的那个午后,自己和吴姨相处的短暂时光。视线模糊,她揩了揩眼,像风吹进了眼睛里。
池晏舟摸了摸她发热的眼睛,问,还听吗?
于乔点头。
池晏舟说,不能学剑之后,安妮从此一蹶不振,分了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到叛逆期,离家出走好几次。每次都要带人去把她抓回来,有时候在河北,有时候在天津,也去过你们山城,住在一家居民楼里的小旅馆里。最远的一次去了三亚,谈了个黄毛男朋友,说是要逃到天涯海角去。
于乔心想,真能折腾。但她没吭声。
池晏舟说,后来她就变了一个人,头发染得乱七八糟,鼻子嘴巴上都打了好多钉,完完全全一个傻非主流。我也不再找她,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谁也不理解,她为什么和家里的关系差成这样。后来她父母又生了个儿子,好像有她没她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