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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娘(111)+番外

那人在雨里站了一会儿,不知在看什么,半晌后道:“罢了,也算你机灵,叫人将这寄云县围的跟铁桶似的。那祸首跑不掉,只管这么一家一户地搜过去,天亮前必能抓到她。”

他负起手,又说:“我来这地方,不是为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朝廷急调,皇上钦点我过来整顿岜州府军务。廖祈福不是不在么,岜南岜北各自为政,这样怎么能对付戎白?恰逢东边的反贼刚除,我趁热打铁,带着八千个护东卫过来收拾残局。朱胜在哪儿?他昨日就该到了。”

吕大人心一悬,吞吞吐吐地答道:“朱……朱兄弟是到了,但是他……”

那人说:“我是恶鬼邪煞?问你几句话竟能被吓成这样,好没出息,亏你还是姜重的学生,就这样的胆量,怎么给人动刑?”

吕大人埋头连磕五六下:“侯爷,下官该死,没叫人护住朱兄弟的周全。他昨个儿一到这里,就带兵去追那祸首,两个人上了屋顶,跑得太快,霎时就没影了,等下官再见到他,他……他已经在那旗杆上了!”

风刮着廊下的旧灯笼,把这照得一晃一晃,衙门大院里的尸首还没弄干净,听得上面有“哗啦”、“哗啦”的闷响。平远侯韩啸跨进去,从旁边人手里夺过灯笼,朝上面一照。

秃驴一张脸青白,脖子上系着绳索,被挂在旗杆上,在风里一下没一下地碰撞着杆身。他两脚完好,只是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空了。

当初他就是用这双手逮的龙博,也是用这双手指的狼群。手掌其实还在,就是手指七零八落,被掰得没剩两根了。

韩啸干过的残忍之事不胜枚举,当下照见那尸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把灯笼扔回去,沉声说:“废物东西,挂在这里只会碍眼。来人,把他弄下来,剁碎了去喂狗!”

吕大人原本见秃驴神态倨傲,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又见他率兵过来,必该算是韩啸的心腹,因此对他的死十分忐忑,可怎料韩啸对待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这样不留情面!

韩啸侧过头:“人家把他挂在这里,无非是要坏咱们的士气。老吕,你脑袋叫驴踢了,就这么把他摆着,准备留给谁处理?”

吕大人听秃驴被人拽下来,往边上拖,竟是要当着他的面剁!他也算个铁石心肠,给人上刑从不蹙眉,却没见过这样的仗势,当下身子发软,全靠一双手撑着,回答:“下、下官没用……”

边上的剁刀声清晰,把他话给打断了,他大张着嘴,听那“砰砰砰”一通乱剁,余光里血肉横飞,终于身体一瘫,差点被吓晕厥。

“你食君俸禄,就该为君分忧,朝廷养着你,不是让你只会喊没用。”韩啸跨过满地飙溅的血,踱到吕大人身旁,“我来的路上,听人禀报赤练关破了,这事关乎家国安危,容不得半分迟疑。为了提防戎白进犯,我已经叫人连夜去调遣赤练军,明早天亮以后,我要换掉往北官道上的所有狻猊军哨亭。”

吕大人面色大变:“赤练关破了!”

他仓皇间朝上看,正对上韩啸的目光。平远侯三十岁出头,算个人样,但是好杀生,又乱/淫/欲,因此眉宇间阴煞十足,眼下又微微犯着乌青。韩啸盯着吕大人:“如何,廖祈福不在,狻猊军就是乌合之众,她们懈怠军情,耽误战事,也该挨点教训了。”

寄云县关上了门,北边的情形吕大人也摸不准,他心里七上八下,一是怕赤练关真破了,戎白人打进来他心里没底,护东卫还有骁勇善战之名,但是赤练军是什么底子德性,他做督军这么久心里最有数。二是怕赤练关还没破,这消息是假的,狻猊军十三个营也不是吃素的,真惹急了那群女人,杀不了平远侯还杀不了他吗?只怕到时候他也要成垫刀鬼!

吕大人忽然尿急,他不敢应,也不敢不应。秃驴的尸体还没拖下去,没用是个什么下场,韩啸已经给他展示过了。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我这趟虽然是皇上钦点的,但是手续文书还在路上。”韩啸绕到他后方,不疾不徐,“你也知道,京里的章程繁琐,平常以我在皇上跟前的体面,提前就任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大伙儿心里有数,从不会在这上头做文章找是非,可是狻猊军做事情循规蹈矩,她们不见文书,绝不会听从我的调令。”

吕大人慌不迭点头:“是、是……打这过去离得最近的是卫成雪,她是个牛脾气,办事犟的很……”

“所以在赤练军来之前,这县里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若是有谁走漏了风声,”韩啸抬起靴,拨弄着那堆烂肉,又瞥向吕大人,“我可就要拿谁包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