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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娘(38)+番外

她有双直视人心的眼睛,不用来看他们,只用来看山。她还在啸,男人堵住她的嘴,她撕咬着他们的手,他们又惨叫起来。

狼!

她被拖回马背,大人面色煞白,用一长段陈词骂她。她根本懒得瞧他,他连假老虎都算不上,只是个虫。

他们这次要捆紧她的腿脚,那个被踹了胯/下的,还躺在地上呻吟,但是没人理会。

“他伤这么重,”有人说,“只能搬上马背带走。”

大人两手揪着衣袍,遮掩自己的胯/下,心有余悸:“带走也没法子了!晚上歇脚的地方又没有大夫……”

押她的那个男人径直走过去,拔出背后的刀。他们都静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像是刑场旁边凑热闹的。

咕嘟。

血泉喷出,地上的人再也不叫了。

那男人回来,大人仿佛拔了毛的鹌鹑,一句话也不敢说。她闻到他身上有腥味,不是杀一个人能有的。

男人说:“继续走。”

她忽然笑了,露出牙。他们面面相觑,大人忍不住问:“疯女人,你笑什么!”

另一个长随道:“她听不懂咱们的话。”

她越笑越大声,仿佛有很畅快的事。几个人围在马边,就在都要以为她疯了的时候,突然见远远的天底下,有几条狗。

“狼,”有人反应过来,“是狼啊!”

大人悚然:“她适才状若疯癫,叫那么久,原来是在召狼!这是什么邪术?”

“早听闻关外偶有狼女出没,没想到这次还真碰上个尖货儿。”男人立刻上马,“走,快走!狼要找她,会一路跟着咱们,若是天黑前没能赶到歇脚的地方,今晚可就有的受了!”

一行人不敢再耽搁,上马飞驰。她挂在马背上,被塞住了嘴,只能隔着蒸腾的热气和刺目的日光往那看。

狼汇成群,它们有十几匹,都不远不近地跟着,像是在围猎。妹妹也在,她失去她以后瘦了很多,皮毛不再如从前那么蓬松油亮。

妹妹。

她对她笑,我还活着啊!

男人时不时会回头,路只有一条,他们甩不掉狼群,眼看天色要暗下来,男人把鞭子抽得着火。马伤痕累累,拖着他们奋力前奔,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歇脚处。

“罩住她,别给她东西吃,也别给她水喝,把她关到笼子里,明早天一亮就押走!”男人滚下马背,一叠声吩咐完,又回头,“叫人持弓在墙上守着,若是那群狼还敢靠近,就射死它们!”

大门缓缓拉起来,她挣扎了两下,扭着头,在余晖中和妹妹对视。

走吧。她催着,我只想看看你,我会回去的!

月牙在天边儿升起,她听见妹妹在叫,狼都在叫,它们喊着她的名字,对她的思念就像她对它们的。

门关上了,漆黑笼罩她,等她再睁开眼,又回到了地窖。有片刻,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地板“嘎吱嘎吱”响,有人在走动。

很快,她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女孩儿说:“娘子在家吗?我的墨画片让我老爹给没收了。求求你,再给我几个吧。”

有人走过她的头顶,到屋门口,笑着回答:“怎么这么不当心?进来吧,我给你做汤饼吃。”

第21章 谁听闻

“我从前最爱吃娘子做的汤饼了,”尤风雨坐门槛上,托着腮,神情怅惘,“我每次来,娘子就领我坐这儿。有时候齐狗子兄弟俩也会跟着,娘子就拿冰镇梅子汤给我们喝。”

“还有冰,”柳今一用沾水的巾帕擦脸,“不是这藏的吧?”

“当然不是,这院子这么小,哪有地方修储冰窖,而且啊,陈书吏的薪金比我老爹还少。”尤风雨自顾自摇头,“娘子的冰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以前天热,那些冰拿过来也存不住,她就做梅子汤给我们解馋。”

柳今一听说有些富贵人家为了夏天解暑,会修筑储冰室,也听说京中还有专门为皇室藏冰、开冰的小官,但是她从没见过。

“还有水饭、蒸糕、元子、芥辣瓜儿……”尤风雨掰起手指,挨班儿点完,心中逐渐惘然,“娘子人很温柔,待我们不像待小孩,我有什么就给她说什么。”

“那不挺好,”柳今一擦到后颈,“她瞧得见你,你也瞧得见她,这世上最紧要的朋友就是这样。”

尤风雨说:“我很想她。”

柳今一要嘴欠,又打住了。

归心坐在她身旁,也托着腮,问她。你怎么不说?说吧,告诉她死就是死,想也没用。

柳今一擦回脸,把脸埋进巾帕里。

她好几天没喝酒了,没喝酒归心就会这样,她得无视她。到这,柳今一差点笑出来,她把归心送上战场,害得归心尸骨无存,如今还要无视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