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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113)

作者: 水沐棠 阅读记录

“莫非是程老先生?”陆乘渊眸中敛起深雾,言语间似乎在确认什么,“骸骨还未验,一切都还有可能。”

景瑄帝摇头,“朕原本也猜测是他,可此人打探消息时虽戴着帷帽,声音却是个年轻的男子,不似已年近花甲。”

年轻男子、月余之前……

陆乘渊心里陡然一沉。

他差点忘了青州往西就是禹州的云外山。一个月前,禹州山泥封路,茫茫大雨,深山孤寺,寻常人赶路怎会明知危险,还往山路里赶。他知道程耿星与梁山出现在修觉寺有蹊跷,却从未想过他们可能是去了青州才途径的修觉寺。

须臾,陆乘渊冷静下来,“所以舅舅是想让未晚查出那人到底是谁?”

“没错。”景瑄帝语声一顿,“还有程老先生的下落,以及青玄一家的真正死因。”

陆乘渊领命。

“枉朕自诩清明,却被情感一叶障目,是朕对不起青玄。”声音喑哑,空落落地响在象征权力的德政殿内。

当人走到权力的巅峰,便又会常常怀念没有权力的时日。做凡人时想当天子,可当了天子,却又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凡人都是血肉之躯,免不了被束缚于心的感情、被权力的渴望牵着,走上一道茫然而孤寂的路,在不及反应时,已经行得很远,再无回头路了。

是他当年对皇权的执念,对程青玄的怨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又怪得了谁了,到头来也只得叹一句:朕也不过是血肉凡躯罢了。

这世上,唯有情感能一叶障目。

陆乘渊听在心里,他又何尝不是被那点不知所起的妄念一叶障目了呢?

他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外甥还有一事想问舅舅?”

景瑄帝收回思绪,淡淡地道:“说罢。”

陆乘渊道:“外甥记得,少时曾在勤王府上见过半块玉蝉昆仑佩,不知舅舅可有印象。”

“那半块玉蝉昆仑佩?”景瑄帝显然有些错愕,却并未即刻追问,只道:“朕记得当年在程老府中议事,你与南星也在,两个孩子贪玩竟翻进了程老的书房里,还将装着这玉佩的锦盒打翻了……”

陆乘渊接着道:“锦盒打翻后,我们担心里边的东西摔坏,于是打开来看,见到玉佩只剩下半块,当即就吓傻了,以为真的摔坏了。”

景瑄帝笑道:“嗯,朕看着也是,竟然傻到诓骗大人说是被小猫叼走了,南星那孩子打小就鬼点子多也罢了,你那会儿都是十一二的半大少年了,怎的也与她一起疯。”他说着,眼中是帝王少有的温情,“不过她胆子也小,她娘亲一吓便全都说出来了。”

陆乘渊微微笑了,眼底却浸满悲凉,他寥落地道:“她是胆子小,还爱哭、还怕疼,可每每贪玩犯了错,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受罚。舅舅问我为何要跟着她一起疯,其实在很多事上,她才是保护我的那个。”可如今他能保护她了,她却不在了。

短暂的沉默后,景瑄帝拍了拍陆乘渊肩头,“你忽然提起这半块玉佩,不止是要与朕一同怀念往昔吧?”

陆乘渊低着头,冷静地道:“外甥记得,程老先生后来将这半块玉佩赠予了您,不知另外半块可在程老先生那里?”

景瑄帝沉吟一瞬,叹道:“或许吧,当年程老先生将玉佩交予朕手中,告诫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却并未告知朕这块玉佩的来历。”

陆乘渊默然。

此前未有确切的线索,在猜忌中徘徊拉扯便也罢了,可眼下一切指向再明朗不过了。他不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能允许自己在混沌中再生出旁的念头。或许揭开真相后,便能坦荡自如地面对那个人。

一念及此,陆乘渊附身跪拜,“请舅舅将那半块玉佩借予外甥一用。”

“玉佩、玉佩……榻上没有、净室里也不见,究竟落在哪儿了?”

陆乘渊离开后,薛南星即刻将门窗栓好,着急忙慌寻起玉佩来,可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

她懊恼地坐到塌边,翻来覆去地思索。今夜陆乘渊来得突然,可什么也没说,行为言语虽有说不上的怪异,但也并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倘若这玉佩真落在他书房内,要么还在某个角落里未被人发现,要么就是被他拾去了,他也不知道是谁的?

嗐,可昨夜陆乘渊呕了那样多血,书房里早被清理八百回了,怎么可能没被人捡到。再者,昨夜至今,进了陆乘渊书房的外人,除了她还能有谁,一问便知。

最后一个可能,也是她最担心的——陆乘渊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隐忍不发只为要用它来试探自己。薛南星想到陆乘渊那句莫名的“你不打算绞干头发吗”,是了,他这哪里是要看她绞干头发,分明是想试探她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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