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248)
想到这里,她心头陡然一紧,这封遗诏极可能……
“魏家想谋反?”话一出口,她又觉有哪里不对,“可太子是魏皇后亲生,来日太子即位,魏家的地位只会更上一层,他们只需安心辅佐太子即可。”
“倘若这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呢?”陆乘渊冷笑一声,“太子之所以还是太子,不过是碍于‘立嫡立长’的祖制罢了。况且魏家根基深厚,要废这个太子并非易事。”话到这里,他语气转冷,“但不代表皇上没有这个心思,眼下皇上正值壮年,凡事都有可能。”
薛南星瞳仁微震,“皇上当真存了废储之心?”
陆乘渊唇角微扬,“有没有这个心思,明日回京后,自会见分晓。那些人,怕是等不及了。”
薛南星心里还琢磨着方才的推论,听了这话不免一惊,“回京?”
“嗯。”陆乘渊道:“太后凤体违和,俪山寿宴作罢了。”
“怎的这么突然?”薛南星实在诧异,“上回见太后还精神矍铄,怎么说病就病了?”
陆乘渊眼中寒芒乍现,“奇怪的并非太后突然染恙,而是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机。”
“今日收到密报,宁南国近两月屡次犯边,偏巧军报在我们离京后才传到。更巧的是,此番奉诏征剿者,恰是西南都司。”
“西南都司”薛南星眸光微动。
“不错。”陆乘渊神色渐冷,“已故的威武大将军魏浔曾任西南总兵官,在西南经营多年。如今西南诸卫将校中,魏浔旧部不在少数,甚至新任总兵,亦出其门下。”
薛南星若有所思,“魏将军……魏家长子……”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宁南犯境,就是为了给西南军一个出师的由头?”
陆乘渊微微颔首,“魏明德虽在朝中根基深厚,但皇上这些年有意压制世家外戚,对魏家并非毫无防备。只是魏明德藏得太深,深谙君臣之道,素来以清流自居,避谈兵事,圣上遂未深防。以致
关于魏明德的图谋,我一直有两处不解。”
“其一,他有可能调动的唯有西南军,但自西南平定后,皇上已逐步裁汰其兵力。即便有异动,禁军、影卫司并各镇兵马也足以制之,不足为患,魏明德不会蠢到明知以卵击石而为之。”
“其二……”陆乘渊声音渐沉,“若要以征剿为幌子,借机暗度陈仓,那么太后在俪山行宫的寿宴本是最佳时机。届时行宫防卫空虚,京城兵力分散。偏偏此时太后染疾,寿宴作罢,倒像是有人刻意想将局势控于京中。”
长指摩挲手中信笺,“直到看见这封信,若魏明德手握先帝遗诏,那他的谋划就完全不同了。”
话到这里,陆乘渊眸中墨色翻涌,“魏明德想效景泰年间旧例,集科道百官,以‘正位诏’逼宫退位。那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在宫中。”
薛南星神色凝重,“如此说来,这封遗诏便是关键。那幅画…必须尽快找到张启山提到的那碎玉图。”
陆乘渊浅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让无影先去远芳书斋,既盯着李远平,顺便也守着那幅画。”
薛南星抿了抿唇,“我只知这画紧要,却未料到竟是关乎皇储。好在现下看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有这幅画存在。只是……”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垂下眼帘,声音也沉静几分。
她突如其来的低落落在陆乘渊眼底,他道:“李远平已经知道月娘的事了。”
薛南星蓦地抬眸,“王爷去过远芳书斋?”
“月娘的身后事已安排妥当,合该与他说一句。”陆乘渊声音淡淡的。
薛南星原以为是无影先行禀报,陆乘渊才去书斋查探,此刻听闻他竟是特意前去告知,不免讶然。这人素来言辞如刃,却能做出这等特意去安慰别人的事。
她偏首打量着他,不知是好奇还是忧心,“李远平得知后什么反应?他会不会难以接受……”
“他没事,死不了。”陆乘渊淡道。
薛南星似乎想到什么,张了张口,问了一个她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王爷,如果你是李远平,你会原谅月娘吗?”
“只要那人是你,就没有这样的如果。”他回答地没有丝毫迟疑,仿佛早就有了答案,又或者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薛南星的心却忽地滞了滞。
陆乘渊抬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眼下无影看着,不必担心,万大的事明日再议。”说着,将薛南星牵到榻前,“今日好生歇息,明日料理完月娘后事,便要启程返京。”
“那你呢?”薛南星忽地攥住他欲收回去的衣袖。
可话一出口便觉唐突。
这一问实在莫名,他当然是要去歇下,如今这客栈早被影卫司围得铁桶一般,安全得不得了,他也没什么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