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277)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隔着门扉道:“薛夫人、薛小姐,公公让奴婢来传话,说是御赐的簪子,需得配御赐的衣裙才妥当。”
“这是自然,自然是要用御赐的……”方氏嘴上应着,忽想起什么,扭过头对薛南星挤了挤眼,示意她安心等着,随即快步上前拉开房门,“这位公公,瞧我这记性,方才竟忘了取衣裙,都一股脑儿先搬去南院了……不碍事不碍事……我这就随您去取,怎敢劳烦公公……”声音越飘越远,似乎真的去取了。
方氏的声音一停,整个世界便安静下来。难得片刻清静,薛南星揉了揉被吵得突突疼的太阳穴,目光落到那只桂枝簪上。
这一看才发现,玉簪并非新制。她拿起玉簪,只见宝石做的花瓣耀彩夺目,可细看簪头桂枝纹路间,藏着几道几不可见的细痕,白玉虽依旧温润,却已失了新玉的锐光,显然有些年头了。
她忽然忆起崔公公曾提及,皇上当年还是勤王时,曾经属意于母亲。再联想方才张公公待她的慈爱神色,以及陆乘渊说过皇上对青峰崖之事后一直心存愧疚……种种迹象串联,她心中豁然。
这簪子,怕是旧物。
皇上大约是在弥补什么。或许让心怀愧疚之人亲眼见到她平安无恙,便是最好的慰藉。
想到此,她便不再多虑,皇上赐什么便穿戴什么吧。
不过片刻,方氏便抱着一个雕花木匣匆匆返回。薛南星换上那身御赐的衣裙,簪上桂枝玉簪,任由方氏在自己脸上细细描画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氏终于搁下手中的胭脂笔。
她望着薛南星的脸,一时竟怔了怔,半晌才张了张口,却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最后索性一把抓过铜镜塞到薛南星手中,“你瞧瞧。”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薛南星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施过粉黛,饶是之前在何茂的别苑假扮柳烟儿,也只是描了眉,点了颗朱砂痣而已。而眼前这张脸太不一样了。
发髻挽得简约却不失精致,一支桂枝玉簪斜插其间,与妆容相得益彰。唇上朱色浅淡,反而衬得杏眼愈发清亮,眼尾轻轻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妩媚,双颊薄施胭脂,又添几分少女的娇憨。
最令她意外的是,方氏虽在首饰搭配上品味堪忧,这梳妆的手艺却出奇地精妙。
方氏见她出神,不由笑道:“如何?二婶这梳妆的手艺可还入得了眼?”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茹心那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夸过我这个娘亲什么,唯独这梳妆的功夫,她倒是心服口服。”
薛南星抬眸,竟从方氏含笑的眼底捕捉到一丝落寞。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方才方氏为她梳妆时,或许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轻轻放下铜镜,诚心道:“多谢二婶费心。”
方氏笑意更深,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来,再看看这身衣裳。”说着牵起她的手,引到角落的落地铜镜前。
这袭衣裙是她喜欢的淡青色,素雅大方,方才方氏拿出来时她就很喜欢。此刻在镜中细看,才发现裙摆处还暗绣着疏落的竹纹。女子衣裙多绣牡丹芍药,鲜少用这般清雅的纹样,若非裙裾翩跹,倒真有几分书生袍的韵味。
“怎么样,可还称心?”方氏问道。
薛南星点头,眉宇间旋即又闪过一丝疑惑,“只是这衣裳……似乎不是新制的。”
“你前两日才回京,就算皇上早得了信儿,底下人连夜赶制也来不及啊。”方氏不假思索道:“这身衣裳一看便是命人在民间采买的成衣。那些绸缎庄里的好料子,放上个三五年也是常有的。”
方氏答得周全,薛南星也觉得有理,便不做他想,随方氏一同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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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的路是薛南星第二回走,上一回是陆乘渊带着她,彼时要与他假扮有断袖之癖,一路忐忑不安,谁曾想,这一扮竟扯出后头这许多事,假戏也成了真。
也不知他眼下在做什么?可曾问过那画轴的事?才过了一日,白先生应该还没能重新打开。经过昨夜,魏知砚想必已确信她会应下那门亲事,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去找蒋昀,将账本给他。想来这事还得再与蒋昀确认才行,务必要在白先生重启画轴前拿到解药。
脑子思绪飞转间,张公公的声音突然打断沉思,“大小姐想什么呢?”
薛南星猛然回神,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抬眼时,发现御书房已近在眼前。
张公公温声道:“皇上刚下早朝,眼下正在德政殿议事。大小姐且在此稍候,想来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