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4)
“怎么会在你那里?还给我!”她咬牙道。可身后的力道仿若沼泽,越是挣扎,双臂被钳得越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折断。
眼前的手掌往回收紧,凌皓反问道:“你问为何会在我这里?我倒要问你,为何会在他那里!”
他指向身侧了觉的尸体,语气不由凌厉了几分。
薛南星心中一个激灵。
自离开奉川以来,她便一直浅眠,昨夜却破天荒地沉睡至清晨,直到那些黑甲卫闯进来拿人时,都还有些恍惚。
个中古怪,不言而喻。
薛南星沉默不语,只是顺着凌皓手指的方向看去,敛起眸
光,仔细端详起了觉的尸身。
尸体肤色淡黄,面色呈青紫,眼睁口开,两手不拳曲,腹部不膨胀,口鼻耳眼无水流出,指缝干净无泥藻。
此时,她已是心中有数。
“……咳……”
凌皓见她不应话,刻意清了下嗓子,正声道:“今晨卯时初刻,僧人了觉被发现溺死于西院水井。尸体捞起来时,手中挂着这半块玉佩,有僧人认出,乃归你所有,眼下又有人证,证实你二人确实起过冲突。依本世子看,定是你触了霉头,心中不悦,回去后怒气难消,便又去找了觉。争执间,你将人推入井中……”
“……而这玉佩……”他举起手中的玉佩,扬声道:“正是在慌乱间被了觉抓住,一同掉入井中的,是不是?”他神色肃然,声音却清朗生涩。
薛南星一直将这半块玉佩贴身戴佩戴,只是入寺时见绳扣有些松动,便取下放在包袱里。未曾料,这小小举动竟成了指控她杀人的罪证?
可这逻辑实在不敢恭维,她听着只想笑。
“无稽之谈。”薛南星挺直脊背,仰视凌皓,哂笑道:“且不说我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杀人,世子殿下连这人如何死的都没搞清楚,就想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她这一笑看在凌皓眼里,只觉心底发怵,一时没能沉住气,脱口便道:“能怎么死的,不就是淹死的吗?”
说完,他见眼前的少年神色镇定,嘴角甚至浮出一抹轻笑,更是恼火。
不能被这小子淡定的模样给蒙蔽了。凌皓定了定心神,接着道:“本世子看的是证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
“人证可以说谎,物证可以栽赃!”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凌皓不愤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有人栽赃?这玉佩既是你贴身之物,又怎会轻易被别人拿到?”
薛南星一声不吭,只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
“说不出了吧?”凌皓轻蔑一笑,“哼,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
“死者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眼前跪着的少年缓缓开口,“只需详细查验尸体,真相便一清二楚。”
“昨夜又是暴雨,眼下去龙门县那条路也堵了,上哪儿去寻仵作来验尸?”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声。
堂内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就是……”
“请世子准允草民查验尸体,自证清白!”混乱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薛南星身上,方才还应声附和的小僧们霎时噤了声。
法堂内突然静下来,针落可闻。
凌皓猛地蹲下来,与薛南星目光齐平,满脸不可置信,“你会验尸?”
料他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位十七八岁的清俊少年郎,与那些他见过的那些粗鄙仵作联想在一块。
“嗯。”薛南星颔首,心中略一盘算,平静道:“草民家贫,自幼便在义庄替人守尸,后来为得一技傍身,便学了一些验尸之术,偶尔也会去县衙帮忙。”
众人不知,交她验尸之术的并非别人,而是她的外祖父,前朝大理寺卿,后任刑部尚书兼内阁次辅的法界灵犀——程启光。
程启光自幼立志于法曹,誓要扫尽天下悬案冤案,他不仅言出必行,更自学验尸之术,创制诸多新奇的验尸法门。为官二十年,破奇案、洗冤狱,凡经他手,无一冤假错案。
可他却要被迫颠沛逃亡,隐姓埋名,最终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提及此,薛南星神色微动,眸光黯淡下来。
竟还真是个仵作?凌皓见她言辞切切,再次审视起眼前的少年,这略显单薄的少年之躯,仿佛蕴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可靠。
他抬手轻挥,薛南星身侧的黑甲卫醒目地松开手。
薛南星胳膊上的力道突然一卸,顿时松了口气。她揉了两下手肘,说道:“既是山路皆封,我已无处可逃,还请世子殿下给草民一次机会。三日,不出三日定能查明真相。”
凌皓诧异,“你当真能在三日内就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