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52)
即便被撞见,寻个借口糊弄过去就好。至于借口,倒也容易找,丢了东西、迷了路皆说得过去,只要不被那昭王抓个现行,旁的人她都有信心应对。
思及此,她加快脚步,走到崔公公身侧,问道:“敢问公公,时辰还早,王爷这是去了何处?”
崔公公看她一眼,略有诧异,回道:“王爷?自是早朝去了。”
薛南星恍悟,她几乎忘了,昭王如今暂代大理寺卿,又执掌影卫司,乃当朝重臣,自然要早朝。
须臾,又听崔公公轻叹一声,“龙门县那案子还未了结,眼下望月楼诗会又出了这等事儿,全压在王爷一人身上,怕是早朝后也没这么快回得来。”
崔公公所言正中薛南星下怀,她眸光一转,也跟着叹了口气,“唉,王爷日理万机,着实辛苦。望月楼一案又甚为复杂,单说这具尸体吧,由数丈高空坠下,直插石锥。石尖由脊背穿出,五脏肺腑俱裂,从石锥上一抬下,登时流了一地,整个腹腔都空了!我实在没法子,就徒手一块块捡起来,再塞……”
“哎哟——”崔公公脸色煞白,立时打断道:“公子可别再说了,杂家气血虚弱,听不得这些。待王爷回来,您再向王爷禀报吧。”
几句话的工夫,三人已走到审讯房后的一间偏院。
崔公公停下脚步侧目唤一声,“无白,你且陪着程公子进去罢。”他抚着胸口,对薛南星道:“杂家见胸闷,就先送到这儿了。程公子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儿,且吩咐无白就行。”
话音落地,崔公公瞥了眼院里头,仿佛隔空瞧见了什么可怖之午,一脸嫌恶地快步离开。
事不宜迟,薛南星转头看向无白,“无白小哥,待会儿我会先剖验尸体,约摸要一刻钟,此间还请您帮忙煮四升热糟醋。”
无白竟是毫不迟疑,点头应下,也转身离开。
支走二人,薛南星微松心弦,随即加快脚步往院内的停尸房去。
转进院内,甫才落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停尸房共三间,其中一间门口,一人身着玄色劲服,负手端立,如刀削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不是高泽还能是谁?
果然没这么简单。薛南星几不可察地沉了口气,堆笑道:“高大哥,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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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乘渊五更前便进了宫,赶在早朝前,将龙门县换粮案与五年前观音失窃案的牵连,简明扼要道来。
景瑄帝虽有诧异,却也不多叮嘱,直令大理寺和影卫司严查此案。
朝堂之上,工部与兵部又再因修建摘星台一事争得不可开交。
工部侍郎赵允祁率先发难:“启奏陛下,臣以为修建摘星台乃是国家大事,非但能彰显我朝天威,更能成为万民仰望之胜景,令四方来贺,颂扬我朝盛世!”朝中谁人不知,这个赵允祁往日里是副软骨头,今日做了出头鸟,不过是替人口舌罢了。
兵部侍郎岑巩出列,他不看赵允祁,反倒瞥了工部尚书龚士昌一眼,咬牙切切道:“纵使大晋江山海晏河清,可边境仍未靖。北有乌邦虎视眈眈,南有宁南国贼心不改,军费浩繁,若将银两用于修建摘星台,岂非舍本逐末?且摘星台劳民伤财,一旦开建,必将引起百姓怨言。望陛下明鉴!”
景瑄帝端坐于金銮御座上,睥睨众臣,不置可否。
赵允祁默了默,又道:“岑侍郎常年驻兵西北,怕是对大晋民生不甚了解,摘星台的修建可促进一方经济,带动百业兴旺,非但不会劳民伤财,反而能福泽百姓。”
“你还知道我常年驻兵西北?”岑巩是个暴脾气,听见这些隔靴搔痒的话就来了火,“正是因为我常年驻兵边境,才深知我大晋将士何其艰辛,边境百姓何其不易!若民力皆用于修建摘星台,一旦边关有事,何以应对?”
赵允祁还欲辩驳,却被厉声打断,“够了——”
朝臣无不脊背发凉,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霎时噤声,诺诺退后。
须臾,景瑄帝看向大殿前方离御座最近之人,温声问道:“太师以为呢?”
魏太师年近花甲,须发花白,身形却仍是挺拔有力。他步履沉稳,行至殿中央,双手持笏,微微躬身:“臣以为,二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岑侍郎提及边境军民之困苦,臣亦感同身受。但倘若有法子能彰显国威、震慑敌国,未常不是攘外安内的治本之法。”
魏太师乃前朝中书令、当朝国丈,位极人臣,又深得圣上敬重。魏太师此言,看似一碗水端平,实则将主张修建摘星台的意思挑得明明白白,也算给了工部一个台阶下。
龚士昌、赵允祁等人皆是暗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