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再扒我马甲了(98)
“或许他已经去过大理寺,得知宋源被押来了影卫司?”
“不会。”凌皓摆了摆手,扫一眼外间,压低嗓音道:“大理寺我去过,沈逸一直在审‘宋源’,不过那人又不是宋源。”
他见薛南星目露疑色,解释道:“我一大早去大理寺时,确实听说表哥和沈逸连夜在审宋源,不见任何人。我没辙,就想着去影卫司找高泽问问情况,谁知一进内衙竟然见到宋源就跪在这儿。”
凌皓朝薛南星脚下指了指,“当时人就跪在这儿,像是刚从地牢里拖出来的,满脸满身都是血,看得我浑身发麻。表哥和高泽什么都不说,我便只好赶去问你,看看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南星蓦地转身看向门口的一片空茫,眸中尽是错愕与不解。原来这才是陆乘渊夜审宋源的理由,他并非真的要刑训逼供,可他方才为何又……
她回头问凌皓,语声带着懊恼,“世子适才为何不告诉我这些?”
“我……”凌皓瘪着嘴,“你也没问呀!”
“……”
薛南星不再看他,转身往外走。
凌皓快步跟上,“师父,去哪儿?”
薛南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为了保住这个,去找证据。”
“上哪儿找啊?”
活人会撒谎,但是死人不会。既然整个上京城都找不到梅香,不如一切重新回到望月楼一案上。
薛南星目不斜视,“去望月楼,看看曲澜生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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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内衙,陆乘渊沿着甬道在风雨里走着,高泽撑着伞跟在一侧。
“禀告王爷,虎部那个叛徒将宋源在影卫司的消息递进了宫里。”高泽顿了顿,“但是并未见到有人出宫往龚府里递信。”
“没有人?”陆乘渊微敛双眸,问道:“那隼呢?”
宫中虽严禁豢养信鸟,但隼是大晋神鸟,宫中设有神隼台,由专门的内侍喂养。这种鸟在禁中被养了数代,能识人辨方位,若真被有心人用来传信也未必不可能。只不过,能将隼训来传消息,必然不是寻常内侍。
“王爷的意思是,是内侍的大珰传的消息?”高泽脑中一个激灵,“莫非这背后是宫里的主子?”
陆乘渊颔首,“宦官这等人物,游走于深宫各处,周旋于君臣之间。如今东西二宫明争暗斗,皆与前朝关系甚密,禁宫的思罪堂还囚着一位。要查出这隼是谁训的不难,但要查到养隼人背后是哪位主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泽垂着头琢磨半晌,问道:“王爷,卑职实在想不通,明明是要引蛇出洞,为何王爷要放任世子将宋源在影卫司的消息带出去?好在王爷留了后手,提前命卑职盯着龚府和宫里,否则,若是世子不慎透露消息,那便前功尽费了。”
陆乘渊轻笑一声,“除了程耿星,凌云初还能将消息透露给谁?”
“但程耿星这个人……”
高泽话未说完,就被陆乘渊一个眼风扫了回去。
陆乘渊侧目斜睨他,寒声道:“不是有你盯着他们吗?”
高泽浑身一凛,“卑职该死,擅作主张,请王爷赎罪。”
陆乘渊别开目光,隔着雨幕看向甬道尽头,“引蛇出洞,不引又怎么知道王府里的这条不是蛇呢?”
高泽恍悟过来,“所以王爷是想一箭双雕,利用虎部那个叛徒引出宋源背后的主使,又故意让世子将消息递给程耿星?”
他思索着道:“程耿星一早并无无异状,是从世子口中得知王爷拘了宋源后就径直赶来了,加之他并不知道康仁十二年的卷宗被动过手脚,如此说来,此人当真不可疑了……”话到末了,不觉生出几分愧意。
陆乘渊不再言语。其实即便是经历了昨夜一瞥,亲眼见到程耿星的男儿身,他也并未再怀疑程耿星与张启山抑或龚士昌之流有关,他这么说,无非是顺水推舟,打消高泽的顾虑罢了。
但有一点高泽说的没错,这步棋他终究是冒险了,倘若宋源只是一枚弃子,他这步棋不仅毫无意义,反而会打草惊蛇。可这场雨停后便是盛夏,盛夏过后就是他与南星分别的时节。
此案牵扯出的愈发复杂,他没有时间再从长计议了。
*
这场雨来得急,去的也急。
一个时辰后,雨势渐微,夏阳挣脱云层,洒下半斛光,天际豁然破开一道裂口。
离开影卫司,薛南星与凌皓径直到了望月楼时,远远就瞧见门外站着三个粗衣壮汉,正探着头朝里头张望,看模样似是杂工。
可没几句话的工夫,几人便被门口的影鹰卫赶走了。
薛南星微感异样,上前问道:“方才那几人是做什么的?”
影鹰卫回道:“那三人自称是望月楼的杂工,说早前宋世子吩咐下,要在诗会结束后将望月阁内的石块都搬走。王爷早就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尤其是望月阁,更别提要从里头搬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