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评再次笑眯眯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还是那副清冷形象,只是这回谁都不敢小瞧他这幅单薄的小身板, 一个个离开前, 恭恭敬敬和他行了礼,后退三步才转身。
秦王摆摆手, 让人将已经虚脱了的王龁搀扶下去, 笑着对林评道:
“先生可愿随寡人前往咸阳城?”
林评道:“不若等眼前的战争有了结论再说不迟。”
别看这两天秦兵大营里风平浪静, 实际上廉颇已经带兵开往长平,企图发兵上党,从秦军手里将上党夺回去。
秦王和范雎表面云淡风轻,实际面对廉颇, 两人心里不可能毫无压力,已经有先遣部队和廉颇发生正面冲突了,双方胜率一半一半。
但总体而言,秦强赵弱,局势于赵军不利。
就像林评一开始说的,最好在赵军反应过来前拿下长平,若不然,等赵军固守不出,长平依托地利,秦军想短时间内拿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林评每日进出主帅帐中,对局势一清二楚。
好几次范雎主动询问林评的意见,林评都只安静做个听客,告诉范雎:
“在行军打仗上,你和秦王才是行家,我就不做外行指导内行的讨嫌事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带着嬴异人,在军营各处溜达,通过林评的介绍,他们很快和军中各级将领熟识起来,通过这些将领知无不言的讲解,林评和嬴异人快速掌握了军中如何换防,如何训练,军械管理,粮草管理,火头军做饭时辰,如何取水,如何安营扎寨等等问题。
他们和将领们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在泥地里翻滚,骂脏话,互砍,嬴异人身上很快就没有了秦公子的影子,糙的像个几年没洗澡的军汉。
可林评换了衣裳,依然是那个清冷的世外高人。
不得不说,这段时日林评吃了很大苦头,或者可以说,这辈子他都没受过如此多的罪,毕竟他身体不好,家里人对他小心翼翼,恨不能建个温暖的花房将他养起来,哪敢让他和人拼刺刀?
但也进步飞快,现在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嬴异人也差不多。
夜里,嬴异人已经能面不改色的亲自动手挑拨脚上的水泡,上药,然后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脏话骂了一句,才和林评分析今日进展:
“果然如您所料,赵军数战不利,损失不小,廉颇已经调整战略,转攻为守,在长平筑垒固守,以逸待劳了。”
林评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嗯了一声,心里着实羡慕思庄有个不会累的身体,当然了,他对自己如今没有生病副作用的身体也很满意:
“疲军之策。”
嬴异人兴奋道:
“我大秦历代君王皆是骁勇善战的悍将,无一例外。”
林评:“你爹就是个例外。”
嬴异人当没听见,继续道:
“我估计这回我再请战,祖父能让我也领兵上战场,叫他们瞧瞧我秦公子的厉害!”
别吓尿了才好,
第一回上战场的,没几个不出心理问题。
林评也不打击嬴异人的积极性,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旁人只能帮助,不能替代。
主帅大帐里,秦王站在挂起来的地图前,背着手问范雎:
“如何了?”
“王龁将军说,公子异人进步飞快,已经具备领军作战的能力,若他再请战的话,他会同意。”
“嗯,那就叫去罢。”
范雎垂眸,应了一声。
“林先生呢?”
“下面的人依照您的吩咐,军中并不对他设防,他想知道甚么,知无不言。”
这回秦王没再出声。
远在咸阳城的安国君也得到了上党的消息。他问送信之人:
“确定那林评兄妹很得父王看重?”
“是,所有将领们都看见了,此人不仅能自由出入主帅大帐,且大王每顿都邀请此人同案而食,此人还得看心情要不要与大王一起,大王也不恼怒。”
“本领呢?真如信中所言?”
“是,已臻化境,不似凡人。大王对此十分看重,他若有意,军中对此人没有秘密。”
安国君摆手叫他退下,转头去寻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正在赏歌舞,倚在榻上,婢女轻轻为她敲腿,见了安国君,笑的轻柔又妩媚:
“殿下前来,怎的不叫人提前通传一声,我好叫人备下您喜欢的姜汤。”
对华阳夫人的体贴,安国君往日是极为享受的,今日他心里存了事,并未与华阳夫人小意温存,叫服侍的人全都退下。
华阳夫人见状,知他有事要说,于是也摆出严肃的面孔,就听丈夫问她:
“听闻你前段时间将异人认到膝下了?”
华阳夫人含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