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一别经年(28)

不得不说，丁爸丁妈对丁小婉的“爱护”程度实在有点过分，因为听说产妇不能过度用眼，于是他们杜绝了一切能够让丁小婉消遣的可以看的东西，比如手机电子书，比如MP4电子书，比如各种杂志，比如……丁小婉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让她抓狂，产妇……她是产妇么？她不过是小产而已！这样子对待她，她决定以后不要嫁人不要生孩子了！如果真的成了产妇，一个月的月子，那她要不要闷死？

在医院的五天，丁爸除了每天过去送饭之外不会在那里多呆一会儿，甚至一眼也不肯多看一眼丁小婉，即便是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一百万。丁小婉努力让自己理解他，一个大男人，整天出入妇科病房，给自己未婚先孕的女儿送饭，毕竟要强了一辈子，自己这实在是给他丢脸了。可是她不是圣人，这样的日子，还有旁人的闲言碎语，丁小婉脾气越来越暴躁，这火热的八月，她整日的心情比太阳都火。

丁小婉每天的膳食各种排骨汤鸡蛋羹各种大补，怪热的天，她一定要每天长衣长裤袜子布鞋就差帽子武装到牙齿，而且不准吹空调，不准吹风扇，甚至不准自己拿东西扇风！拜托！她很热的！可是从来都意见不合的丁爸丁妈在这件事上意见出奇的一致，如果不这么穿，会受寒，再热也要忍着！

好吧，她忍着。

这样也忍了，可是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从脖子到脚趾头全部盖好，除了脖子脑袋哪里都不准漏出来！这样的天气，让她盖被子……

难道不怕她悟出痱子来吗？

好吧这样也忍了……可是大夫说了，出院之后一周内最好不要洗澡……丁爸丁妈在遵医嘱这方面绝对是好病人的典范，可怜丁小婉每天三十摄氏度的气温下，湿漉漉的出一身汗却不能洗澡，甚至连头都不能洗……每天每顿饭滚烫的排骨汤灌下去，全都变成热汗冒出来，身上黏糊糊的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丁小婉终于忍不住抗议：“我要洗澡……”

“不行，会受寒，一辈子的事！”

“那我穿凉快点行吗？”

“不行，这么几天，熬过去就好了。”

“那给我降降温可以吗……”

“都说了就这么几天功夫，不准叨叨了！”

她这是在修养吗？估计天牢里也没有她这么痛苦吧？每天像只猪，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能做，丁妈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哪怕她有一点点逾越的小动作立刻被打住。这，要闹哪样？她妈妈以前也不是这么过分的人啊！要不要这么强制？丁小婉终于忍不住：“妈！你这样要憋死我啦！我看一会书怎么了……”

“看什么看？本来就近视眼了，这时候再看看成瞎子！”丁妈直接开吼。

这一吼，丁小婉的火气全冒出来了，她压抑好久了：“瞎什么啊！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女儿的，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也不知道你们俩从哪听来的偏门，这么整我！对我不满意直接说就是了，我自己滚蛋就是了，用不着这么欺负我！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好，这根本……”

“啪！”丁妈一个耳光呼过去，“你给我闭嘴！你看看你，学不好好上，活不好好干，净出去给我惹事，如今把事惹大了吧？这回知道难受了？当时怎么就不想想后果？还非要跟那个男的走！要走你就走！走了别回来！”

丁小婉被打懵了，丁妈不客气的话让她鼻子酸胀的难受：“我惹事？我哪有惹事！什么事都怨我！你以为我愿意怀孕愿意流产？这是意外！没有那个男的我一个人能出这事么？”

“你活该！谁让你非跟他好！”

“我……”丁小婉看着自个儿亲妈，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这是在怨谁啊？她丁小婉才是她生的好不好？“妈！你怎么能怪我！明明我开始不愿意，明明就是他非要惹我，我有什么办法！”

丁妈像是铁了心要拿丁小婉撒气，指着鼻子骂：“不愿意？不愿意你还这样了，要是愿意你是不是一去不回了，不要这个家了，不要这俩老东西了？”

“妈——”丁小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错了，眼前这个人还是她妈妈吗？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她这样说她？难道她是个女孩子会怀孕是她的错吗？还是她被人追有错了？

“妈什么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丁妈恨恨丢下一句，转身不再理她。

丁小婉望着丁妈瘦弱忙碌的背影，只觉得整个胸腔满是悲愤，泪水模糊了视线，浑身都在发抖，冲口便吼了出来：“对！我是个贱货！我就是贱！比婊子都贱的贱货！人尽可夫！是个男人就上床！婊子还收钱我免费！我自己犯贱，我送上门去给人家睡！您老人家清高，没有我这样的贱货！行了么？您不好意思骂，那我自己说，我自己犯贱！我贱我贱我贱……我往死了贱，我就是个贱婊子！”酸胀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疯狂分泌的泪水，终于像倾盆大雨一样落下来，丁妈该忙依旧忙，头也不回一下，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