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一别经年(38)

“我……”这要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说实话？说她故意不想回答？这就是明摆着找事儿。可是不说实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回答，只会招来更旺盛的怒火。

“说！大点声我听不见！”狂怒中的丁爸有些不可理喻，这养的问题简直就是钻自己的牛角尖。

“我……”丁小婉终于忍不住爆发，干脆放声大哭，“我说什么啊！我知道你是我爸，我知道你养育我这么多年不容易，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我不对我任性我胡闹！可是我是个成年人了啊！我也长大了啊！难道我想要有点自己的隐私不行吗？好歹，我总是有思想的人不是扯线木偶！你想没想过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把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是什么感觉！哪怕这个人是我的父母！”

丁小婉近乎歇斯底里的发泄完，破罐子破摔的等着丁爸的巴掌。这样子的冲撞，真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大概，又要招来耳光了吧！

好半天，几乎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丁爸沉默。

丁小婉也沉默。

丁妈不在。

空气似乎凝固了。

可怕的寂静。

丁小婉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寂静的气氛，不敢抬头，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要不要道歉？到底要不要先开口道歉？这样让他伤心……

那就道歉！不就是一句话！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道歉吗？难道这一次就这样屈服？那么以后……

道歉吧！他是你爸爸，他会理解你的。

到底说不说，这次是个机会，一定要争取主动权！

道歉吧，一句话而已！说出来死不了的……

不要说，不要道歉……

道歉……不道歉……

第18章 自由主权争夺战（二）

到底要不要道歉！！！

丁小婉真心凌乱了……

丁爸一直黑着脸，沉默不语，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亦不知道是对丁小婉这样有些歇斯底里有些叛逆的控诉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看着低着头不停抽噎的丁小婉，丁爸心里被痛苦折磨。她说的不无道理。

这些年来，因为丁小飞的关系，他一直都很在乎很在乎这个小二，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连这个女儿也头也不回的飞走。他真的很在乎，以至于突然听到关于那个男孩的消息的时候有种想要杀掉他的冲动！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是他确实如此，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忍受看着女儿为了别的男人跟他顶撞，跟他对着干，尤其是当他失去一个女儿之后，他觉得自己更加应该珍惜这个唯一剩下来的贴心的小棉袄。

可是他似乎做错了。

他忽略了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

一时间气氛压抑无比。

丁小婉终于觉得自己要失控的时候，丁爸的话让她犹如醍醐灌顶：“爸爸对不起你，可是你忘了你姐姐的事了？爸爸怕在你身上重演一次，如果真的再来一次，爸爸真的会受不了。”

丁小婉抬眸，对上爸爸的脸。天哪！那是一副怎样忧伤的表情！那是怎样忧郁的眼神！

丁小婉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有这样忧伤的表情，尤其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爸爸，是自己一直以来觉得伟岸的爸爸！那样的忧伤，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眼神写满了关切……饱经风霜的老脸上什么时候开始皱纹纵横？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一直以来都是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变得灰暗，变得泛红，积满了泪花……

“我……”丁小婉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的无法出声，泪水奔涌而出，她无法面对父亲这样的神情，她更加无法面对父亲的泪水，那么她只好逃避，不去看，不去想，可是眼不见真的会心不烦吗？

丁爸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丁小婉的肩膀，感觉手底下的小肩膀又瘦弱了好多，几乎轻触一下便能摸到骨头。是因为伤心而伤了身？还是因为打胎伤了根本？丁爸一时间觉得狠狠的心疼，很丰腴的一个小姑娘，活力四射，如今却……虽不说是骨瘦如柴，可是怎么都看着单薄的可怜……都是因为那件事之后才这样的，因为他不同意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他不接受他们俩的孩子，甚至逼自己的女儿去打胎，那也是他自己的外孙啊！他如何不心疼？可是他忘不了丁小飞给他留下的伤痕，所以他真的害怕，这一次，他哪怕被恨，也要留住女儿……即使只是留住人……

孩子大了，终究是要自己飞走了……

女大不中留啊……

“唉……”本来的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一声叹息……丁爸默默的把手机递给丁小婉，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望着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伟岸的背影，也开始驼背了，就连走路的姿势，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身轻如燕，没有了那种洒脱，带着些许的孤寂，些许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