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人间(33)
关键是,顾苒没在房间;更关键的是,床单也不见了。
床上只有一堆揉巴成紫菜一样的被子,墨绿色下面是白色的床垫,床单下面铺的夹层也丢了。
“啊?”林幼书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是不是没有自己在床边儿拦着,顾苒一翻身掉床底下了?
弯腰一看,床底下并没有人。也对,床有两边,她能拦住一侧,也拦不住另外一侧。要是顾苒有乱滚的坏毛病,第一个早上起来就应该在床底下找她了。
林幼书正想着,主卧洗漱间传来一阵动静,嘁嘁蹙蹙的,还有水声。
“苒苒?”林幼书叫了一声,顺手推门进去:“你干嘛呢?”
“别进来!”
林幼书门开了一半,被顾苒叫住。
“你……”洗漱间的门被林幼书打开一半,但是她又不敢贸然探头进去。
“我……”
“啊?”啥意思啊?
“莫要进来,我在忙。饭做好了是吧?我一会儿下来吃。”
“不是,你忙什么呢?”林幼书有些着急。
……洗漱间里沉默了。
“你要不说,我就把楼下的草莓全都扔掉。不,全都吃掉,不给你留。”
……
“那我今晚回学校住,不回来了。”
“不行!”
顾苒无奈妥协,自己打开门。
林幼书先是抬头看了眼顾苒,身上穿着林幼书的小熊棉睡衣。她又越过她,看到浴室里的狼藉。浴缸里一盆血红色的水,紫菜床单躺在里面,床单底下的夹层挂在浴缸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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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洗床单呢?”林幼书问她。
顾苒捏着衣角,润了润嘴唇,说:“血染浴盆,莫要见怪。”
“哦~”林幼书眼风一闪:“来姨妈了是吧?”
“姨妈?”
“哦,就是,癸水,月经,月信,生理期。”
“是。”顾苒粉着脸低头,卷起衣服边在指尖儿绕,悄声道:“昨晚不慎弄污了被褥,就拿来浆洗。但未曾找见捣衣的棒槌,也没有皂角,难洗……”
林幼书心里一沉:“用的热水凉水?”
“情势着急,没有调热水。”
“???”
林幼书伸手往水里沾了一下,冰得她打了个激灵:“生理期还碰凉水,不要命了?”
见她语气严肃,顾苒不敢吭声。
林幼书叹了半口气,把顾苒拉到卧室让她坐下,拉开窗帘,用被褥帮她把肚子捂起来,小小呵斥一声:“盖上。”
粉面桃腮的顾苒很诧异,张张嘴却没说什么。
林幼书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强烈了,于是立刻软下来:“来例假不能碰凉水知道吗?不然以后会留病根的。”
顾苒反应了一下,缓声道:“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啊……林幼书心里软软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弄脏了床单也不敢说,她还凶她,简直过分死了。
“肚子痛不痛?”林幼书很温柔地问她。
顾苒揉了揉小腹感受了一下:“倒是不痛。”
那挺好的,林幼书打心里称赞并羡慕她不痛经的体质。
环顾四周,房间里像是炮轰了一样;裸露的白色乳胶床垫,床上一个捂着肚子的人,桌案前头的椅子上扔了个枕头,洗漱间里还是血水飞溅……
“你先坐着,我收拾。”
林幼书起来顺手拉开窗帘,把椅子上的枕头拿到床上铺展开,并拍了拍褶皱:“下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先找我知道吗?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可这不是件寻常事。我们女子谈论这些时,需得避着人的。”
之前在顾府,她房里的婆婆和丫头会专门记着日子,提前备好月布。而且洗月布衣裤时,都得避着人去后院儿里,被血渍玷污的被褥之类洗完也只能晾到后院。
有次后院晒不到太阳,锦儿想拿到前院晒一下午驱驱湿气,还被她母亲顾余氏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着顾苒也被罚抄女则女训,说她这是不守规矩。
“哪里不是寻常事儿了?”
林幼书叉一下腰,又费劲把枕头放回床头去:“天底下那个女人不来月经?有什么好避着说的?从前那群男人要你守身如玉恪守妇道,编了个什么三从四德的幌子把女儿家束缚起来,凭什么?”
林幼书说得着急,脸都红了。
还有什么月经羞耻卫生巾羞耻什么的,她也都嗤之以鼻。
等等……卫生巾?
林幼书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你会垫卫生巾了?”
“?”
“就是……月布。”林幼书解释。
意料之中,顾苒摇摇头:“没有。”
“不过瞧着那纸帕子同月布很像,我晨起时叠了叠,已经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