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倾城(268)
“娘娘,您没事吧?”当我再打了一个喷嚏,身后的小侍女终于没忍住,伸手拉住了我。而我脸被冻得惨白也大落把整个山顶走了一圈,终于决定放弃。
按照古例,封后时斋戒的七天,准王后只能带一两个贴身侍女,不能再见任何人,当然,君王不在此列。所以这几天,我满眼所见只有身后这个总泪汪汪的小侍女,偶尔见着池煜,他却总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怪异笑容。这一切本来就很悲惨了,圣山上还总是雾沉沉的,冷风吹得那叫一个悲烈。
按说自己应该上过圣山,却没有一点印象,只是这种怪气候,大概自己也不会喜欢。
今天是最后一夜,想着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心情不觉好了很多,顺带着睡眠质量亦同步上升,眯了片刻即沉入梦乡,只是千想万想,却未料到竟会在这样的日子再次进入这片白色的荒漠。
一切都是原样,只除了正前方那颗瞬间沧海桑田的巨木,苍郁得似能遮天蔽日。
闭着眼睛静了静,此时此刻我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它预示着什么,想了近三年,它也似乎一直在焦急的暗示,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甚至十次八次我都能忍受,只是当数字失去意义,让我如何接受?
缓缓睁开眼,荒原的风还是大,却幸而没有圣山顶上真实的雾气来得冷冽。仰头盯着头顶繁盛交错的枝叶看了很久,终于只轻轻叹了口气。
终于来到树下怔了怔,为着它超自然的巨大树身,然后怀疑自己之前的论断,这个尺寸让我爬上去,似乎有些难度。可惜想了一圈再没有别的可能,于是我甩了甩小胳膊,坚强勇敢的开始了攀爬旅程。
千辛万苦,当我终于爬上树顶,第一次俯视这白色荒原,却甚至没有抱怨的机会,因为终于发现那隐藏的秘密,关于那些鲜血的秘密。
意外也好淡然也罢,我只好奇这是否就是它忙碌三年多期待达到的效果。
那些夜晚,被催促奔跑,被割裂出细碎伤口,原来只为那抹血色吗?
风突然停息,失了这唯一的乐响,整个世界便在外界的喧嚣下静的可怕。而我立在荒原中心的树梢上,看着白色幕布上华丽的血色图腾,缓缓扬起唇角。
曼珠沙华…吗?
原来那些醒着的梦里,自己一直不自觉的被催促着用鲜血绘了这幅图画。是该笑一笑的,至少那些疼痛没有白受,而且这幅单色的画卷也着实漂亮。
只是恕我愚钝,看着这恣意漫卷的死亡之花,除了感叹我理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风何时再吹了起来,我定定看着白色大地盛放的赤色花朵,慢慢呼吸困难。幕布后的背景声音越来越大,那些声音在耳边叫嚣,如同挣扎咆哮的困兽。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欲破茧而出,心却蓦地紧抽,整个身子软了下去,从立身的树梢直直坠入大地。
终究是虚幻的梦境,最后的最后,我竟掉入水中,几乎同时被窒息掳住。一切如此真实,在水中极力挣扎,却被拉向更深的地方,只是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终究醒了过来。
恐惧的睁大了眼坐将起来,全身汗淋淋的如同才从水中捞出来,大口呼吸着真实空气,我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恍惚中耳边似响起清远的箫声,断续的音符慢慢把心勒得生疼。
也许,那些失落的记忆,自己根本不想再要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再睡不着,于是披了件袍子悄悄推了门出去。
混混沌沌在山顶发亮的雾气中游魂,却在半个时辰后无奈发现,身子被风吹凉的同时最后的清明也没了。脑子里不断闪现某些熟悉不熟悉的画面,耳边朦胧的箫声也越来越清晰。身体被耳畔模糊的箫声指引着前进,最后停下步子,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却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幻听吗?
原来是幻想。
原来是妄想。
不知对视了多久,我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捏紧了藏在锦袍内的手,缓缓扬唇。
该来的总会来,对于芜苡,我躲不过也无法躲,只是即使我欠了你几世恩情,这辈子却也没有办法再怎样了,所以聪明如你,为何还是选择走到这步,为何要苦苦纠缠困住自己?
保持微笑看着他,我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平静,却第一次懦弱的嘴都张不开。而他立在原地,突然向我笑了笑,而后举起竹箫继续吹了起来。
依然好听的箫音,我却再没有心情欣赏,心开始慌乱,身体于是再不能等待一秒,终于丢了最后的镇定,几乎是丢盔弃甲的转身。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否认,对于这个人,不论我们间经历了什么,曾经可能是什么,我都是害怕,怕得自己都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