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埙还是闭口不言,仿佛对面只有空气。
君明家主眯了眯眼,对着身旁几个阴阳师使了眼色,几人立刻上前,牵动着锁链将人压制在地,其中一人拿出一排钢钉钳子锤子板斧等工具,整整齐齐摆放在孟埙面前。
孟埙嗤笑一声,似是觉得这些人想要对他用刑的行为十分可笑。
“传闻,天神帝俊当年施展禁术祭炼了自己的肉身,只剩一把枯骨,五感尽失。寻常刑讯只怕对您毫无作用,于是我们遍查古籍,特别为大人准备了今日的礼物……”
随着君明家主有条不紊的陈述,那名似是有强迫症的阴阳师,在将所有工具摆放完毕后,又一枚一枚拾起所有钢钉,最后提起锤子,走到孟埙面前。
他将一枚钢钉对准他颅顶,抡起锤子狠狠一下砸了下去!
孟埙瞳孔骤缩,一瞬间面部所有青筋暴起,想要挣扎,可是身上被重重锁链和阴阳符束缚,如千金压顶。
而那面无表情的阴阳师却不为所动,又拾起另一枚钢钉,如法炮制,生生钉进孟埙头颅。
一共七枚钢钉,当它们全部没入孟埙发顶,汩汩鲜血顺着天灵流淌,蜿蜒而下,将那张完美到如同假面的英俊面容割裂开,仿佛碎瓷。
第99章 招魂灯
“……怎么样, 感觉到疼痛了么?这数万年来,终于又得尝痛的滋味,是不是十分怀念啊?”
君明家主语气中透着兴奋, 身体不由微微前倾,紧盯着孟埙的表情。
孟埙紧咬着牙,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让他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双黑眸亮得惊人, 抓在地上的手血肉模糊, 却从始至终未吭一声。
“古籍上说得果然没错,以禁术祭炼肉身之后只剩枯骨,可谓刀枪不入, 岁月不侵, 可若是以刻下符咒的钢钉凿入头盖骨,便会损伤本元,虽无血肉,亦可流血。”
君明家主像是欣赏什么珍稀的实验品, 围绕着孟埙缓缓踱步观察,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踩上他的手。
“啊, 真是抱歉, 帝俊大人, 踩到您尊贵的九州上神的手了。”
他用夸张的语气致歉, 引发一众阴阳师的低声哄笑。
孟埙冷冷掀起眼皮, 昏暗的船舱内, 他看不清那些阴阳师的脸, 只觉得一片鬼影幢幢, 散发着贪婪的恶臭。
“那么, 既然帝俊大人已经收到了我们东瀛的这份礼物,不准备说点什么作为回礼吗?”
孟埙慢慢收紧了拳,嗫嚅了一句。
君明家主没有听清,不由凑近:“帝俊大人刚刚说了什么?我向您承诺,只要您愿意告诉我们立九鼎的方法,我们会立刻将您奉若上宾。”
孟埙闭了闭眼,似乎有所动摇。
君明家主见状赶紧凑得更近些,附耳过去,只听孟埙用沙哑的声音,极缓慢地一字一句道——
“藩属弹丸之地……怎配……宗主国器……”
君明家主勃然大怒,冷笑道:“好啊,既然不肯说,那帝俊大人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他愤而离去,只留下几名阴阳师行刑手,继续对孟埙进行着非人的折磨。然而任凭他们使出何种手段,孟埙就仿佛从没找回过痛感一样,不发一言,不吭一声,甚至等到那些阴阳师使出浑身解数累到筋疲力尽时,他还能嘲讽地狂笑出声。
一伙阴阳师脸色难看,但是他们毕竟和这位昔日的九州天神不一样,不吃不喝行刑一天一夜已是极限,再不出去休息只怕先撑不住的是他们,因而暂时撤出,准备酒足饭饱休息过后再回来继续。
船舱内又恢复了死寂,已经如血葫芦的孟埙重新被锁链吊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光点突然凭空出现,随后慢慢扩大,现出君明泽野的虚化身形。
孟埙似有所感,微微睁眼。
“你说的方法的确有用,她真的来了。”君明泽野将孟埙的惨状看在眼中,却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东西也交给她了?”孟埙问。
君明泽野点点头,“交给她了,但是他们会不会用,就不知道了。”
“你给他们的东西,定不会率先尝试,必然是旧法无效后再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也的确够她头疼抱怨一阵的了。”孟埙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情景,竟是微微勾唇笑了下。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听父亲说即将启程前往北平,你们九州在那边的势力集中一些,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将你放走吧。”
君明泽野淡然地说完这些,虚化的身形开始变淡。
孟埙看着头戴白狐面具的少年,忽然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到底为什么会帮我们?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和灵界?”
然而少年的回答亦如面对范一摇时那样,只轻轻一笑,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