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鸾(126)
“当真要听?”他看着她问。
“要听。怎么,晏大人不愿意?”傅瑶光反问道。
晏朝垂眸盯着她。
她大概不知道她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他的外衫,看着遮得严严实实,实则他知道,她身上也只那一件,白皙的颈他一寸寸吻过,窗檐下淅淅沥沥泛着湿。
半靠在他的怀中,她湿漉漉的眼中带着笑意,犹在一句一句地撩拨他。
晏朝修长的指关掠过她露在外的颈,半抬起她的脸,俯身咬上她的唇。
须臾便分开,他手在她脸颊抚过,而后低低开口。
还是那首《云中君》,他沉沉盯着她,一字一句低声念给她听。
“公主,臣记得可对?”他低声问她。
傅瑶光早便听不下去了,他正常念倒也罢了,偏偏他停顿的地方,都是先前她不甚清醒时背不连贯的地方。
连她自己这会都记不清当时到底都断在哪里,他竟然清清楚楚全都记得。
“我要沐浴。”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细声细气地说道。
参将府的热水也是一整夜都备着的。
晏朝低笑了声,将她抱起,往洗沐的房间走。
“还是公主教得好,臣读书时,楚赋从来都记不住。”
“公主,下次我们记《离骚》如何?”
“那首长些。”他慢悠悠道。
傅瑶光整个人浸在热水中,浑身都舒服起来。
她伏在沐浴的池边,探出手圈住他的颈,将他拉向自己。
“那首不行呀。”她弯唇轻声道。
“那首,实是太长了,怕是还没背完一遍……”
她话都没说完,晏朝似笑非笑地起身,和着中衣便进了她沐浴的池中。
水汽升腾,翻覆水声和轻吟低诉被尽数隔绝在秋夜的破晓时分。
傅瑶光醒时,已经快近午时。
睁开眼便是床边将天色尽数遮起的帷幔,这帷幔一夜都未曾合拢,反而是晨色渐起时被他拉起,大抵是不愿让天色搅扰了她的睡意。
但实则她睡到午间,仍是疲累至极。
她都不知道今晨她是怎么回来的,只记着她反反复复给他念那首又长又晦涩的楚赋,可她自读书时便从来都没背全过,只听他念一句,她便跟着昏昏沉沉地重复,他像是同她较劲一样,她不念完一遍便不放过她。
傅瑶光抬手覆住面。
两世为人,还从没有这般放纵过。
晏朝,她竟还一度认为他是个内敛寡言的正人君子。
她看君子的眼光实是不太准。
掀开帷幔,傅瑶光坐起身。
她身上穿着寝衣,熨烫好的衣裙挂在一旁。
一番梳洗后,她走出房间,参将府原本的仆从她用不惯,但问个话还是能问的。
她打算去见见那个青书。
只是刚走出院中,她便见到林川在主院二道门外徘徊。
傅瑶光走出来时,正好林川也看见了她,立时朝她走过来。
“林统领,有事吗?”她站在原地,轻声问道。
“殿下,臣冒昧前来,想……”
林川似是有些纠结,但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想请殿下去大人那边看看。”
“是有什么事吗?”傅瑶光皱眉问道。
林川迟疑着。
他是陛下派给晏朝的人,自然对傅瑶光极为熟悉。
早几年这位公主和晋王出城,险些要和晋王同乘而归,便是他亲自护送公主回宫的。
他跪下,垂着头恭声道:
“殿下恕罪,臣实无冒犯之意。”
“只是晨时大人提审晋王派来的那几个刺客,可他们……”
“要紧的他们一句没说,开口便是……便是殿下同晋王的私事,属下见晏大人面色不大好,便想斗胆请殿下去一趟。”
“那个青书实是可恨,偏他是要紧的人证,要留着性命,但就这么任他编排殿下,总归不大好。”
林川说地有些为难,傅瑶光倒是听明白了。
她没说什么,只点头道:“林统领带路吧。”
“我原也是想去见见这几人的。”
听她的话,林川起身引路,傅瑶光跟着他一路走到参将府偏院的一处厢房外,傅瑶光推门走进,刚一进门便听见里间传来的动静。
她站住脚,没往里走,站在屏风后听着。
“还有旁的吗?”
是晏朝的声音,冷厉而微带着讥诮,和昨晚的他判若两人。
“翻来覆去这么几句,怎么,晋王就没些旁的新鲜事?”
“公主和我们公子这么些年,岂是三句两句说得清的。”
晏朝似是笑了声。
“说不清,便慢慢说。”
“一日说不清,明日继续说。”
“……”
青书似是疼痛难当,闷哼着却未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