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鸾(165)
渐渐地,晏朝胸口处的衣衫洇湿了一大片。
“哭什么?”
他将她的头从怀中抬起,皱眉问道。
傅瑶光犹有些哽咽,一听他问,更是忍不住眼泪。
她别过他的手,再度埋进他胸口。
“……你越问,我越想哭。”
话音方落,傅瑶光便觉着自己身子一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攀紧他,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被他抱起来往这房间的里间走。
此处并未置下能入睡休息的床,只一张供人对坐的美人榻,榻上一方小案放着酒盏。
晏朝坐在榻上,也没松开她,就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留,便扳着她扣向自己。
他抱着她走过来时走得不紧不慢,可仰头吻她的动作却急切甚至带着几分狠劲。
“方才唤我什么?”
许久,晏朝同她稍稍分开些,他的气息沉沉,紧盯着她问道。
傅瑶光被他撑着坐在他身上,她的气息也不稳,一双眼湿漉漉的,下意识地应他。
“晏大人。”
他不吭声,只靠坐在榻边,面上瞧着是一丝不苟,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却顺着她腰身一寸寸地往上抚,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少有的侵略意味。
傅瑶光知道他的意思,指尖点点他的唇。
“晏朝。”
他似是还想再说什么,傅瑶光同他对视片刻,忽地俯身贴近他。
这一动,她湿软的唇瓣轻轻蹭过他的脸颊,而后她在他耳边小声同他道:
“你是不是想听,夫君?”
晏朝没言语,只将她圈紧,抬起她的脸欲再度吻过来,却被她躲开,而后用手挡住他的唇。
“我偏不这样叫。”
她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实则没什么肉,也不够软,可她瞧着他被自己捏住侧脸便觉着有趣。
“你是我的驸马,你得听我的。”她笑着说。
这么会功夫,她又哭又笑,面上的妆早已在他身上蹭了个干净,发髻和衣衫也算不得齐整,可落在晏朝眼底仍是可爱至极的。
于他而言一贯如此。
他瞧她良久,而后点点头。
“我是你的驸马,你呢?”
“你是我的公主还是……谁的英寰郡主?”
他这样问她时,面上竟还是笑着的。
听到他这话,傅瑶光似如梦方醒般回神。
眼下不是晏府,更不是她的公主府,她同他之间也早已不是当初在乾京那般的光景。
好像被人兜头泼了冷水似的,傅瑶光挣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
一旁晏朝从案上拿起酒盏,自斟一杯饮尽,抬手揽住她的肩往自己怀中带。
“是我说错话,自罚一杯。”
“晏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轻声问。
“昨日。”
傅瑶光似是想起什么,蓦地看向他。
“那,昨晚不是梦,当真是你来过?”
“我昨天、我……”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不自在,支吾半天,终是问道: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晏朝低低笑了声,侧过头看她时,眼底带着浅淡笑意。
“更不该说的不也早就说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什么不该说的、不能说的,傅瑶光被他这话绕了绕,抬眼却对上他含笑的眼。
……更不该说的?
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此前那些同他共枕同眠的许多个夜晚,他诱着自己说的一句两句、许许多多句不足为外人道的那些话。
她半是恼半是羞地嗔他一眼,再不看他。
同这人分别这么长时间,此番再见面,傅瑶光几乎要忘了,这人私下里对着她原就最是喜欢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是我没能护住你。”
良久,晏朝声音低沉,在她身旁自语一般地说道。
“我原以为你在京中会很安全,即便是陛下近些年愈发喜弄权术,疑心过重,可我想着你是他的女儿,便是时局不稳,总不会再波及你。”
傅瑶光微微发怔。
父皇这般决断,她自己初听闻时犹不敢信,更何况是旁人。
她自乾京来此,从未怨过旁人。
是她和谢瞻之间的恩怨,所以被送来这里的才会是她,也只会是她。
她摇摇头,握住他的手。
“这同你有何干系?”
“父皇让我来时,你早已不在京都,况且你身边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这些事。”
“父皇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傅瑶光说到这忽地顿了顿,而后望向他喃声道:
“可,你现在还是知道了……这怎么会呢?”
晏朝沉默了会,并未回她的问,反而问她道:
“瑶儿,若我说我现在将你送走,远离这些人和事,你可愿?”
傅瑶光想也不想便道:“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