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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破碎(232)

作者: 舒糯 阅读记录

一场美术集训如同按下恢复出厂按钮,做最简单的题, 也脑袋空空,答题处只孤伶伶写了一个“解”。

郁青娩气馁郁闷, 捏着笔在草稿纸上画鸵鸟。

几只鸵鸟脑袋埋在厚沙里。

将她逃避心态描绘的淋漓尽致。

赵成溪勾着校服外套, 站在郁青娩身后,看到她画第六只鸵鸟时,实在没忍住从鼻腔哼出了一声笑, 带着浅浅气音,正如窗缝吹进的软风,很惬意。

她瞬时像只被人戳颈的鸵鸟, 埋在沙层里的脑袋微怔, 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扭颈朝后望去, 视野里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生。

目光上移,徐徐对上一双水光浮动的眼睛。

细短发垂至眉骨,眼角勾着笑弧,瞳孔瑶光荡碧,清漾影落,浅浅卧蚕若隐若现。

眼睛好看是她对赵成溪的第一印象。

干净阳光是第二印象。

郁青娩捏紧坠星链铅笔,局促着不知如何开场,赵成溪却先开口,打破尴尬,“理科生?”

嗓音干净如春日溪流。

她下意识摇头,“我是文科生。”

又在心里默默补了句,声音也很好听。

“哦,你准备高考?”

她点头。

赵成溪笑一声,“那巧了,我也今年高考,不过我理科生。”

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那一排鸵鸟上点了下,他转过头看郁青娩,带笑腔问,“你复习数学,画鸵鸟干嘛?现在流行拜鸵鸟?”

家里老爷子是个十万诚心的老香客,散财似的捐香火钱,看到那一排一摸一样的埋沙鸵鸟,他下意识误会,当这是什么新型迷信。

六只鸵鸟,六根香,拜拜讨一好兆头。

语气没有嘲笑,只是单纯好奇,还觉得挺有趣。

气氛倏尔安静。

郁青娩摇头否认,有些羞窘地紧紧指骨,慢吞吞吐字,“数学太难了……”

赵成溪在她郁闷眸光里抬高眉骨,又猜一茬,“所以你想变鸵鸟逃避现实?”

“……”

什么变鸵鸟啊!

救命,她好想逃啊。

郁青娩脸颊在他真诚目光里一寸寸变红。

指甲在木纹桌面上摩出咯吱声响。

不禁腹诽他怎么讲话这么直白。

“我有努力学,但学不会,以前会的也忘记了。”

忘记了?

赵成溪挑了下眉,目光又在那排鸵鸟上停了停,接着抬眼看着她,“你是美术生?”

郁青娩有点震惊地望过去,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他耸了耸肩,抬唇笑,“显而易见。”

“啊?”

没理她的惊讶,赵成溪抬了抬下巴,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语气,“要不要我教你?”

郁青娩双眸整得更大了,音量又高了几分地“啊”了一声,接着不太确定地磕巴问道,“可、可以吗?”

眼前男生往前迈了两步,手臂撑在长桌上,拽拽地“昂”了一声,“可以啊。”

他摊了摊手,指间勾了下,“笔。”

“奥。”

郁青娩应一声,将手里的笔递过去,借机正大光明地细看了几眼他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洁,连掌心的纹路都很干净。

赵成溪接过她手里的笔,戳了下课本,“哪题不会?”

她慢半拍回神,心虚地舔了下唇,抬手指了下,“这个不会。”

他垂着眼皮,扫了一眼题干,提笔在草稿纸上列示,手背因用力而露出明显青筋,三两下得出正确答案。

唇角抬了抬,刚要给她讲题,便看到旁边的人走神了。

“走神呢?不听了?”

郁青娩拉回脱轨的思绪,像是心思败露般心虚,垂着小扇子似的睫毛,不敢看他,左顾而言他地找借口,“你的字挺好看的,很干净。”

跟人一样干净。

后面她比没敢再走神,上课还专心,更有一瞬间觉得数学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讲完最后一题,郁青娩缓缓合上书。

心里涌现一股很矛盾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地舍不得,又觉得耽误他这么久很愧疚。

赵成溪拎起校服外套,随手搭在臂弯,“高一高二的知识点背一背,基础题就会做了。”

郁青娩边收拾书包边“嗯”了一声,纠结犹豫地抿了抿唇,没忍住还是低声抱怨,“难一点的题目还是不会解。”

“不会就问啊,又不丢人。”

“同学都忙着复习,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赵成溪笑了下,“问我啊,我是十二点的灰姑娘?”

在碎金般灿烂的傍晚里,他们加了好友,在聊天框里交换了名字,抬眸间是站在落日里的彼此,眉目生笑。

无人知晓里,指腹脉搏免打扰地飞快跳了跳。

那天回家后赵成溪才想起下午去书店的目的,隔天再去时那盘古董游戏碟已经被买走,那些原本要用游戏碟打发的时间被后来置顶的聊天框填满,那盘古董碟也辗转从国外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