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骗他成婚去/玉春谋(118)+番外
门口的熟人正在等他们——几根木棍用芦苇扎成扁扁的一块木板,就成了小院的门。
眼熟的船工搓了搓手,窘迫道:“姑娘,公子,不好意思,我这地方就是旧了点……本就是初春不让开船的时候,勉强落个脚用。”
他领着人走进房中一个角落,把地上铺的茅草踢开,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窖门。
“东西都在里面,”船工搓了搓手,“我一看清是什么,吓得魂儿都没了,也不知交给谁好。这不,想到公子您之前亮过一个北瑛王府的腰牌,想着您或许有法子处置。”
说着他就退了出去,“我码头上还有货没卸完,我得先去干活儿,您几位请便就行。”
阿凤单手将窖门提起来,见其中堆放了两三个木桶,遂气沉丹田,双臂合抱酒桶,“嗬”地一声——
木桶像是很有份量,身形还不如成年男子的阿凤抱将起来还有些吃力,眼看着木桶在他手中颤巍巍地动了动,陆清和与谢辛辛忙从两边各自帮了一把手。
才勉强从窖中提将起来,一个没扶稳,木桶哐当砸在地板上。受潮已久的桶盖骨碌碌滚了下来,桶中的东西便稀里哗啦一阵响动。
才听到这声音,陆清和眉间一蹙,立刻伸手去探,竟然从中抽出一把剑胚。
剑胚是银黑色的,黯然无光,显然是未经锻造的生铁。
谢辛辛蹲下身,跟着往桶里看了看,同样暗淡的长剑剑胚,还有十余把。
“兵器?”她迟疑出声。
陆清和将她扶起来,问她:“那日你在王府里见到的货物,可与这些酒桶形状相似?”
谢辛辛想了想:“差不离。其中货物相碰的声音清脆,多半也是铁器。”
陆清和沉默须臾,才道:
“若这箱东西果真是运往宣王府的,那宣王府私运兵器,此事非同小可。”
谢辛辛吓得后退两步。
她虽然好奇赵都云究竟谋划着什么,可也没想牵扯进这么大的一件事来啊!
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出口却有些结巴,“私运兵器……一般来说,是,是准备做什么?”
陆清和只是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她便知道事态不会比自己猜想得更轻。
陆清和摸索着未经打造的剑,“铸私兵,养私军……”
“宣王,恐有不臣之心。”
谢辛辛拔腿就走。
阿凤敏捷地拉住她的衣角:“谢掌柜,你干什么去!”
谢辛辛:“这话我就当没听过,改日宣王府要杀人灭口,你们就说今天没见过我……”
陆清和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拉到身侧:“我在外已是身死之人,他要灭谁的口?”
谢辛辛想了想,说也对,又道:“那你要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我的意思是……莫要连累这位船工大哥。”
陆清和道:“你放心,带去云京,自有北瑛王府处置。只是……”
谢辛辛:“只是什么?”
陆清和:“这木桶是要送去哪儿的,眼下并没有实证。若单单以此来指控宣王府,他们大可以不认。”
她摸着脸思考,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说了声:“那就是毫无胜算了?不行!我先走了!”
“你是死了,我还没死呢,家仇未报,我无必要立于危墙之下。我还是悄悄的回去,今日最好没有别人看见我。”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陆清和只得无奈笑笑,眼神示意阿凤随她去。
还没走出院门,门口忽然一行老少叫嚷着跑了过去。
谢辛辛生怕被别人瞧见,届时东窗事发,宣王府或真追究起来遗失的几箱兵器,若此时被人看见自己出现在附近,未免容易丢了自己这条小命。
只得往屋子里这么一缩,就听到门口跑过去的几人叫嚷:
“什么事啊?出什么事了啊?”
“谁知道,好像是有人跳江了……”
“噫,跳江,寻短见啊?”
“可不是!去看看去!”
“死人没有?哎!你看见了没,死人没?”
谢辛辛隔着院墙,向外张望了一下,忽然默默叹了口气。
陆清和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她收回眼睛,“谢家烧毁那一日,我也曾想过寻死,只是刀子真搁在心口上、头或真挨在柱子上、人真站在了江边上的时候,依旧狠不下这个心。”
“那这真真去寻死了的百姓,该是多绝望。而王府里的人,满肚子心眼都盘在什么收金银铸私兵上,眼睛里是看不见这些的。”
陆清和闻言,想到父王,有意要反驳她,但再想到陆景明,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父王领兵打仗,的确是一心为国。可兄长这几年倒真像谢辛辛说的那样,眼里不见家国,只见虚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