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骗他成婚去/玉春谋(155)+番外
因而宫里说禁足,那必然是禁得结结实实,王爷把圣令当军令一样遵守,哪怕是阿凤要去求情,他也不会见的。
一筹莫展的时候,院外却传来爽朗的一声:“清和!”
从窗子里望出去,正是刚才惦记的亲哥,陆景明,此时横坐在院墙上,耷下半条腿来,笑得如其名字一般,景和澄明。
闻名遐迩的陆世子,此时既不像在军中那般肃杀,也不如在朝中那般恭谨,见了陆清和,依稀还像个十六七的少年。但脸上的沟壑分明告诉陆清和,他已经是个刀下饮血的将军郎了。
陆景明兀然出现,按道理,转机就出现了。若是拜托世子爷去在王爷面前说话求情,说什么都使得。
陆清和却微微扣了手指,书角蹙起不显眼的褶皱。
他心中犹豫,脸上笑意平静:“兄长,还不下来,生怕父亲没发现你偷偷来见我不成?”
陆景明翻身落地,极好的功夫,鞋底触及树边的泥土,没惊起一丝灰。
陆清和叹了声:“真好。”
落了地,陆景明像有话要说,脸上明显写着犹豫。
陆清和在心中摇了摇头。他这大哥,这些年学会了隐忍,骨子里却还是急躁的。自己才回京几日,这就忍不住了。
“顺道给你带的炉烤鸭。”陆景明朝他丢了个油纸包,“尤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虽然现在的口味或许变了,但大哥的好意你就受着吧,我也不是什么精细人儿,懒怠去想你如今口味的变化了。……你刚才说什么好?”
陆清和说:“许久未见兄长,见兄长身体康健,功夫进益,清和觉得甚好。我自幼不才,若是有兄长的造化便好了。”
陆景明笑骂了一声:“少拿这些客套话敷衍我。多久没见,你就又变回这副文绉绉的样子。”
说罢,短暂地沉默。
风声吹动。云京的风不比南方,可以悠哉婆娑地吹动叶子。北面的树大叶子小,一到秋天更是叶落得只剩树杈。劲风一过,被树杆子割得成碎片,恍若刀剑相交那一声金属的铮鸣,冷硬凄厉。
阿凤知道内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景明问:“你其实一直记恨我,是不是。若非府里当时要你做我的药引,你的身体……”
陆清和打断了他:“哪里的话。彼时兄长还年幼,朝中异党竟派人在六岁幼童的吃食里下毒。兄长中的毒诡烈,太医只能想出以毒攻毒的法子,却是要血亲服下相克的毒药,在以血为药引给兄长治疗。服毒的事有致命的风险,父亲王妃位高权重,岂敢让他们冒险。”
谁让四姨娘房里,恰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呢。
四姨娘为了在王爷面前挣脸面,抱出陆清和,自请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冒一次险。而他命大,经过这一遭竟然顺利活了下来,还多了个耐毒耐药的本事……除了身体比常人略弱质,只能练一些花架子,无法练武从军之外,没有什么落下什么病根。
故而,“……有什么好记恨的?如今你我一切都好。我能救兄长一命,不悔。”
陆景明苦笑一声。
说什么六岁幼童,陆清和当时不比他还小么?只不过是姨娘房里的庶子,权衡之下,比不过他这个世子重要罢了。他从那时起就对不起陆清和,陆景明心里和明镜似的。
陆景明道:“是我的错。我和你从小长大,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气?让你无法建功立业,哥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他知道他的弟弟有野心,因为他自己也是雄心勃勃。可惜他如今的境遇也并不太好。从军多年,空有军功,没有军衔。因而要为自己挣一份命,欠陆清和的,只有下辈子再还。
陆清和一笑置之:“有空说那些,不如帮我个忙。”
陆景明郑重道:“你说,你开金口,我义不容辞。”
“我获罪的原因,想必兄长也知道了……”
“这个我帮不了你。”陆景明果断道,“你聪明,应当也已经知道圣上降罪,是云顺郡王使的劲。他如今风头正盛,我抵不过他。”
陆清和温和道:“我没要说这个。兄长所言,我自然知道。圣上明知我手中有不利于他的证据,却仍偏信于他,禁足于我,想必也有敲打父王的考量。兄长,你这几年没能高升,各中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陆景明神色顿时寂然下来。
这话没错。他们北瑛王府要查宣王府承办的矿场,其中多少有皇帝说不清道不明的支持。而皇帝忌惮宣王府,难道就不忌惮手握兵权的北瑛王府?北瑛王连年功高几乎盖主,难道能让他的儿子继续积累这个功勋和名声?
两相之下,若宣王府那头有能压制北瑛王府的故事,皇帝自然也乐意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