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任务怎么就全员火葬场了?(6)
陆子枫感觉手臂松了不少,腿上的束缚也很快被松开了。
梁褚回来的时候,发现陆子枫正坐在地上,长长的发尾落在地上,有一小缕落入了小溪中。就像汲取着水分的鱼一样,浑身带着一股湿润的气息。
他怕被梁褚发现绳子只是松松捆着,两条腿紧紧并着压在小腿下,小臂也用头发挡着。
这时候倒觉得这头麻烦的长发有点用了。
“阿正,你走吧。”
梁褚冰冷冷的手枪抵在陆子枫脑门上,“现在是我和他的恩怨了。”
阿正看着坐在小溪边发抖着的长发男人,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被长长的丝绸一样的乌发掩盖了身形,半湿的发尾在溪水中轻轻摇曳着,像颤抖的鱼尾一样。
他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从未有过的心情。
这种心情应该如何称呼?他不知道。
“阿正,难不成你也看上他了?”看着犹犹豫豫的阿正,梁褚的语气透着浓浓的阴森。
阿正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我是直男。”
他拿上梁褚给的车钥匙就走了。
之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陆子枫趁着他分神和阿正说话的功夫,绞尽脑汁想着之后该怎么找机会逃命。
梁褚亲眼看着阿正离开后,重新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给你上头开朵花就更好看了。”
陆子枫悄悄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从地上抓住一把砂土。
“梁褚,楚先生不是我杀的。”
咔哒,子弹上膛了。
“我知道,就凭你这么蠢笨的脑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陆子枫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他吞了吞口水,感觉后背都要被冷汗打湿了。
他猛地伸出手把一把土丢到梁褚脸上。
然而却被轻易地拦下了这微不足道的攻击,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祝怜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能让我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我,算你有本事。”
梁褚眯着眼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视线一寸寸从头到尾地看他,眼中是汹涌的怒气。
“果然是个祸害。”
窒息感逐渐袭来。
噌——
梁褚忽然松开他。
一声激烈的破空声从耳边擦过,陆子枫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阿正,我明明已经放你一马了,为什么要回来找死?”
阿正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小溪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即将失散的瞳孔里似乎又浮现出那条轻轻摇曳的鱼尾。
那种心情该叫作什么呢?
在他去而复返的那几分钟里,他渐渐明悟了。
就像看到了被冲到即将干涸的水洼里的小鱼一样,让人忍不住担心这样漂亮纤细的小鱼是否会被烈日晒死?
那是一种应该被称作怜惜的心情。
阿正渐渐变冷的身体沉入了冰冷的溪水,渐渐缩小的剪影摇摇晃晃,像是漆黑的鱼尾摇曳着。
陆子枫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在强烈的肾上腺素的影响下大喊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楚先生!”
梁褚脸上游刃有余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不是玩笑,你放我回去,我就告诉你。”陆子枫咬着牙胡言乱语。
既然楚先生是梁褚的恩人,那他这个筹码应该够换他这条命吧?
但如果仅仅是这个筹码,对于梁褚这个死神来说还是太轻了。
“现在就说,不然我立刻崩了你。”
“我…我还在调查中。”
“你在耍我吗?”
咔哒,陆子枫几乎听到了子弹划过腔道的声音。
“我想查清楚先生的死因,我和你一样!我也想让你重获清白!”
梁褚抵在他脑门上的枪缓缓下滑,代替了手指一样,轻到暧昧的动作,顺着他被润湿的黑布蒙上的眼眶,到鼻梁、嘴唇,审判着他每一寸骨肉的价值。
耳边是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巧言善辩地动摇人心。
“只有我们知道当时发生了多蹊跷的事,只有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有我们在乎先生,也同样想查清他的死因。”
“我们是一样的,梁褚。我们都被先生留在了这个没有他的世界。”
凉凉的枪身比脸颊的温度低一些,比嘴唇的温度高一些,最后轻轻撩起他鬓角落在水中的那缕发丝,露出了右耳。
“我想证明你的清白,我们应该合作。”
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道浅浅的痂痕,像被打上的烙印。
他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又浑身灰尘,狼狈极了。
筹码的分量一点点加重,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梁褚被他说服了。
对于唯二知道当年真相的人,眼前这个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于梁褚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