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10)
……
方琪回来后,谢晗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以前一个人时想几点回家都行,现在到点就得回去,跟被拴了绳似的。
这天一大早,谢晗就溜去公署躲清静。刚翻了两本案卷,孟叶就风风火火闯进来。
“出事了!”孟叶喘着粗气,“李校事带着黑甲军把总旗所围了,说要请你喝酒!”
谢晗头都没抬:“放屁,那瘟神能安什么好心?”前几天他故意射伤了李屿淮的手,这会儿准是来算账的。
话还没说完,门口光线一暗。李屿淮那厮已经晃进来了,腰间挂着的狐毛玉坠一摇一晃,活像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谢大人好大的火气。”李屿淮弯腰捡起被谢晗踹飞的案卷,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还渗着血,“本官得了两坛龟兹好酒......”
“李校事是打算用酒洗眼睛?”谢晗冷笑,“演武场的沙子还没让你看清我多讨厌你?”
李屿淮也不恼,突然凑近:“昨日丢的那批军粮,最后经手的是谢大人手下的驿卒吧?”
谢晗“蹭”地站起来,故意踩住李屿淮的袍角:“校事府现在连粮草都要管?”他气得牙痒痒,可一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莫名喉头发紧。
“圣谕在此。”李屿淮“啪”地把令牌拍桌上,“午时三刻,醉仙楼天字阁。”
转身时发尾扫过谢晗紧握的拳头,“要是见不到谢大人......”后半句话随风飘散了。
谢晗盯着那令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王八蛋分明是在威胁他!
醉仙楼里,谢晗“啪”地把证据甩在桌上,震得筷子都跳了起来。
“周骏是蒋荣的人,我知道。”李屿淮突然抓住谢晗的手腕,“可这厮出身金奈城慈济院——巧了不是,方琪连续七年往那儿送银子。”
谢晗一愣。方琪的钱不都交给他了吗?哪来的闲钱做善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怀疑,方琪向来心善。
“就算真捐了钱,那也是积德行善!”谢晗梗着脖子道。
李屿淮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檀香味混着热气喷在耳后:“七宝法会的主经人资助叛贼窝点,佛事司那帮秃驴若是知道了……”
“砰!”谢晗一肘子怼在他肋骨上。
“校事府的疯狗见人就咬是吧?”谢晗揪住他衣领,“慈济院几百号孤儿,方琪还得挨个查祖宗八代?”
李屿淮突然笑了:“可这家慈济院,出的贼可不止周骏一个……”
“放屁!”谢晗抄起瓷盘就砸,碎釉四溅中摔门而去。
当晚,方琪鼻青脸肿地回来了。说是买菜时被几个兵痞打了,就因为他给慈济院捐钱的事。
谢晗气得浑身发抖,连夜就查出了那几个兵痞的底细。
“哐当!”校事府大门被踹开时,李屿淮正懒洋洋倚在门框上。
“谢大人夜闯官署……”他一把将人拽进暗处,“是想我了?”
谢晗反手把他按床上:“管好你手下的狗!”将供词甩在他脸上,“否则下次打断你的腿!”
“手下人闹事,关我什么事?”李屿淮挑眉。
“治军令第七条!”谢晗咬牙切齿,“主犯跪佛堂一夜,从犯降级!”
“跪佛堂?”李屿淮突然凑近,“不如我们跪鸳鸯枕……”
谢晗看着李屿淮脸上那轻浮至极的表情,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李屿淮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搞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在打情骂俏。
谢晗心中暗自咬牙,他一定要和李屿淮把事情说清楚,让他再不敢玩弄他,让他尊重他、恨他,甚至畏惧他。
然而,对于谢晗来说,在他的处事原则里,“说”就等同于“打”。
念及此,谢晗不再多言,屈膝便狠狠顶向李屿淮的腰腹。
可李屿淮反应极快,一个旋身便将谢晗压在了桌面上。
他气息喷在谢晗耳边,“方琪资助的慈济院藏着前朝余孽,佛寺司的秃驴们正愁抓不住方琪的把柄,你知道,遇经大师的弟子,可是很想替代方琪,成为七宝法会的主持人的。”
谢晗蓦然发力,将李屿淮狠狠压在地砖之上。
“方琪挨了多少拳,我就给你开多少道口子!”晗的膝盖抵在他肋间,手上已多了一把匕首。
“十七拳。”李屿淮竟笑着引刀向心,“往这儿捅,省得大理寺怀疑我装死。”
寒光闪烁的匕首贴着李屿淮的脖颈缓缓游走,冰冷的触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谢晗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怒火与决绝。
忽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铮”响,玄铁匕首狠狠地楔入青砖的裂隙之中,溅起的碎屑飞溅到谢晗紧绷的下颌上。
“你我之间的仇怨,自该用绣春刀来清算,而不是这般小打小闹!”谢晗怒喝一声,一把揪住李屿淮的交领,猛地将他整个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