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22)
“啊……没什么,就是走神了。”谢晗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袖子扫翻了桌上的瓜子盘,哗啦啦撒了一地。
方琪弯腰去捡,顺手牵住他的手腕:“走吧,最近军营里忙,你都瘦了。今天给你炖个鸡汤补补。”他手指上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却温暖干燥。
谢晗眼睛一亮:“我要吃你做的红烧鱼!还有那个……”
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似的掰着手指数菜名,完全没注意到戏院对面的酒楼窗口,有道身影已经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看了很久。
月亮爬上树梢时,谢家小院里飘着诱人的饭菜香。
谢晗坐在石凳上心不在焉地擦剑,剑刃映出他微微走神的脸。后厨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他正要起身去看看,突然听见墙角“咔嚓”一声脆响。
“谁?!”长剑出鞘的寒光划破夜色。
墙头上蹲着的人影慢悠悠直起身,月光在那张俊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李屿淮今天穿了件墨蓝色长衫,衣摆随意地垂在墙头,活像只来偷腥的野猫。
“李大人这是改行当梁上君子了?”谢晗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方琪就在厨房!”
李屿淮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听说今晚有人喝鸡汤?”他歪着头笑,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我带了下酒菜。”
谢晗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酒壶上瞟。那熟悉的青瓷瓶——是上京城的清辉酿,他去年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好酒。
“......我不喝酒。”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可惜了。”李屿淮拔开瓶塞,浓郁的酒香立刻飘过来,“听说这酒存了二十年,再放就要——”
“闭嘴!”谢晗急得跺脚,又慌张地往后厨方向张望,“就一壶,喝完你就滚。”
李屿淮得逞似的眯起眼,突然从墙头一跃而下。谢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手腕翻出了院墙。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等他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城外老榕树的横枝上。
“你疯了?!”谢晗死死抓住树干,三层楼高的树枝在他脚下微微颤动。远处城墙的轮廓在月光下像道蜿蜒的黑线。
李屿淮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个小酒壶:“怕什么,摔下去我垫着你。”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出诱人的弧度,“尝尝?”
酒液入喉的灼烧感让谢晗眯起眼。确实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醇厚里带着果香,后劲却烈得像眼前这个人。
“满意吗?”李屿淮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带着酒气的呼吸烫得谢晗耳根发麻,“我可是特意……”
“你再靠近我就把你踹下去。”谢晗往后仰了仰,树枝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李屿淮低笑着退开,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掀开层层绸布,里面是把精致的袖珍箜篌——正是上次谢晗在乐坊多看了两眼的那把。
“报酬。”李屿淮把乐器塞进他手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腕,“弹首曲子就放你回去。”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李屿淮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一刻他眼里闪过的情绪让谢晗心头一颤。
“弹不来。”谢晗把箜篌往旁边一推,指尖却不自觉在琴弦上蹭了一下,发出声轻响。
在李屿淮面前弹琴?光是想想就荒唐。他们之间该是刀光剑影,不该有这种风雅事。
“试试又不会少块肉。”李屿淮盘腿坐在树杈上,衣摆垂下来晃啊晃的,“这儿就我们俩,弹成杀鸡声我也不笑话你。”
谢晗别过脸:“说了不会。”
夜风忽然大了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李屿淮突然凑过来,带着酒气的呼吸烫得谢晗耳根发麻:“就当可怜可怜我?”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求你了……”
谢晗手一抖,差点从树上栽下去。他确实喜欢弹箜篌,虽然记不清什么时候学的,但手指碰到琴弦时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要是今天给李屿淮弹了,明天是不是还得陪他赏月吟诗?
越界了。方琪都没听过他弹琴呢。
见谢晗油盐不进,李屿淮突然把箜篌捞回来:“那我弹给你听?”
琴声在夜色里荡开时,谢晗愣住了。
他没想到李屿淮真会弹,更没想到能弹得这样好。月光描着那人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平日里那股子锋利劲儿忽然就软了下来。
谢晗心头莫名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有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也是这样的月夜,也是这样的琴声,只是记不清人脸。
“你给我下药了?”谢晗突然揪住李屿淮的衣领,“每次见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