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220)
那张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天真与期待,眼神明亮得刺眼。
“这就是……从前的我?”谢晗下意识抬手,却发现自己如同幽灵般透明。
年轻的成璧正专注地望着海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根红绳,白阳会的标记。
那时的他刚被派到李松身边卧底,却不知自己即将坠入怎样的情网。
咻!砰!
夜空中突然绽开万千烟火,将整个海面映照得流光溢彩。
谢晗转头,看见李松一袭月白锦袍从光雨中走来,面容在烟火明灭间显得格外温柔。
他手中捧着一枚雕龙玉佩,乾王府的信物,在火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成璧。”李松执起年轻谢晗的手,声音里带着谢晗从未听过的真挚,“你可愿留在我身边,做乾王妃?”他的指尖轻抚过对方腕间红绳,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待我为太子,你便是太子妃。他日登基,你便是我的皇后。”
年轻的成璧耳尖泛红,在漫天火光中轻轻点头。
李松笑着将玉佩系在他腰间,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年轻人露出羞赧的笑容。
谢晗站在一旁,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他记得这一刻,记得那种被全世界温柔以待的错觉。那时的他真的相信,这个承诺会持续一生。
“你被骗了。”谢晗忍不住对年轻的自己说道,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他从未真心……”
话音未落,眼前的场景如被打碎的镜面般破裂重组。
谢晗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间阴暗的书房。
这是乾王府的东书房,谢晗立刻认出了这个地方。
年轻的成璧正躲在屏风后,屏息凝神。
谢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李松正与前太子太傅朱胥对饮,两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朱大人助我为太子,我必废除夏国同性婚契之法。”李松的声音清晰传来,每个字都像刀子般扎进谢晗心里。
朱胥抚须而笑:“殿下果然明智。老臣那逆子整日鼓吹龙阳之好……”他摇头叹息,眼中闪过厌恶,“只要殿下承诺此事,老臣定当全力支持。”
谢晗看见屏风后的成璧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当时的朱胥权倾朝野,朝中一半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只要得到朱胥支持,皇帝废掉李柘太子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而朱胥的独子朱海有断袖传闻,正极力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对盼着儿子传宗接代的朱胥来说,李松的条件无疑正中下怀。
砰!
年轻的成璧失手碰倒了花瓶。谢晗看见李松警觉地转头,而成璧早已夺门而逃,消失在走廊尽头。
“停下!”谢晗试图追上那个年轻的自己,却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
场景再次扭曲变幻,这一次,他站在了乾王府的寝殿内。
玉佩被狠狠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要废除同性婚契?”年轻的成璧声音发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那我们的婚约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李松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成璧,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我登上大位——”
“权宜之计?”成璧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怒火燃烧,“你向朱胥承诺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想过我们的誓言?”
谢晗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熟悉的争吵,胸口闷痛不已。
他记起了这一刻的绝望,记起了那种被至爱之人背叛的痛楚。
“你解释啊!”成璧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手指死死攥住李松的衣襟,“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李松眸色暗沉如夜。
废除同婚又如何?他早已在暗处铺好了路——只待时机成熟,便能以“功臣赐婚”之名,让成璧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侧。
“成璧,”他抬手想擦去对方眼角的泪,却在半空停住,“朝堂之事,不是非黑即白。”这句话里藏着千般算计,万般谋划,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可成璧只听见了最表面的决绝。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李松的手僵在半空。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这盘棋局里,成璧从来都是他唯一不肯舍弃的胜负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成璧决然转身的背影。
谢晗看着年轻的自己夺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在一条幽暗的小巷。
年轻的成璧换了一身夜行衣,短刀在袖中闪着寒光。
他的眼神已完全不同,冰冷、决绝,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你要去哪里?”谢晗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次能够发声,年轻的成璧似乎也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