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225)
“李松欲夺太子之位,派刺客暗杀了太子殿下和沐大人。”谢晗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血迹,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晚膳的菜色,“诸位都是亲眼所见,不是么?”
亲卫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夏国精锐向来不惧强权,此刻却在这满身是血的男人面前感到脊背发凉。
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江齐的剑缓缓归鞘, 与孟叶交换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记忆中的谢晗, 何时变得这般令人胆寒。
铛。
亲卫长的箭突然落地。这个跟随李柘十余年的老兵竟不敢直视谢晗的眼睛:“属下, 参见新主。”
仿佛瘟疫蔓延,接二连三的兵器坠地声在大殿回荡。
谢晗踩着满地箭矢走向主座时,一个年轻侍卫突然弯腰呕吐,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内室里李柘那张扭曲的脸。
“谢老弟!”孟叶激动地冲上前,“你太神了!刚才我们差点就要动手!”
“叫我成璧。”他淡淡打断, 指尖抚过案几上的青铜虎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西且弥的雪,想起那个豁达男人临死时的微笑。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打破寂静。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报!吴远将军率夏国三万铁骑已至三十里外!”
这是李柘复太子位后,为抵御赛罕从西北大营调来的精锐。如今赛罕已死, 南部落内乱,正是图谋北戎的大好时机。
“来得正好。”成璧唇角微扬。
他起身时,满殿亲卫齐刷刷跪伏在地。
孟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此刻成璧眼中的杀意, 比当年护卫李柘时还要骇人。那眼神让他想起荒漠里嗅到血腥的狼王,优雅,从容,却致命。
“孟叶、江齐,跟我去会会老朋友。”
暮色四合,成璧一行三人勒马停在吴远大营外。
营门处白幡飘荡,隐约传来诵经声,吴远竟私设了李柘的灵堂。
“这狐狸。”孟叶啐了一口,“明知道大人下令不许祭奠……”
成璧抬手止住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吴远此举,既是对旧主的“忠心”,更是做给他这个新主看的姿态。
他翻身下马,战靴碾过营前新撒的纸钱,发出细碎的声响。
“待会看我眼色行事。”他低声道,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袖中护腕。江齐闻言立即挺直腰背,那副急于表现的模样让成璧眯了眯眼。
真正的江齐,此刻应该警惕地观察四周地形,而不是这般谄媚作态。
灵帐内,吴远正对着李柘牌位长跪不起。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眼里还噙着泪:“谢指挥使,臣只是……”
成璧的匕首精准刺入吴远心口,鲜血顿时浸透了素白的丧服。
吴远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成璧的衣袖。
电光火石间,成璧反手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孟叶咽喉,同时右腿横扫将江齐踹翻在地。
两人还未来得及拔刀,就被成璧的刀锋抵住了咽喉。
“别动。我的刀,可比你们的主子快多了。”
等三人再度清醒时,已被铁链锁在暗室中。
头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成璧执灯出现在台阶上,昏黄的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成大人!这是何意?”孟叶挣扎着质问。
成璧轻轻放下灯盏,火光映着他冰冷的眉眼:“从你们劝我向李松认错那刻起,我就知道,”他猛地掐住孟叶的下巴,“真正的孟叶和江齐,宁可死也不会说这种话。”
他记得太清楚了。当年在西且弥,那两人宁可被酷刑折磨至死,也不肯向敌人低头。
吴远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不愧是谢指挥使,眼力依旧毒辣。可惜,李松殿下早就……”
“早就把你们训练成了死士?”成璧冷声打断,指尖轻叩桌案。
虽然当年那本真正的《悬丝录》已被他焚毁,但其中记载的替身之术却在他恢复记忆后逐渐清晰起来。“真正的孟叶和江齐,”他目光如刀,“应该还被关在某处地牢吧?”
吴远瞳孔骤然收缩。
“李柘那个蠢货信你刚正不阿的人设,”成璧缓步走近,“但我知道,你是李松留在朝廷的细作。”
吴远脸色瞬间惨白。
“孟叶,”成璧缓步绕着被铁链锁住的三人踱步,“李松派你来监视我,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到我手里?”
假孟叶咬牙不语。
成璧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匕首轻轻抵在他的喉间:“你前日飞鸽传书的那封信,火漆是北戎北部落的暗纹……有意思。”
假孟叶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成璧竟能认出这隐秘的标记。
成璧又转向假江齐:“你呢?李松许了你什么好处?高官厚禄?还是,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