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89)
散会之后,孟叶将谢晗拉到一旁道:“谢老弟,你究竟把李屿淮弄到哪儿去了?”
孟叶还以为谢晗揍李屿淮一顿,便会放人离开,谁知这么久了李屿淮还未归来。
谢晗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倘若李屿淮真是夏朝太子,你万万不能对他下毒手啊。”
谢晗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夏朝的锦衣卫就要来了,你替我盯着高彦的动向。”
孟叶微微颔首。
全城戒严之后,谢晗并不敢掉以轻心,他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很快发现有几个人在暗中跟踪他。
一更时,谢晗一闪身,迅速拐进了鱼骨巷。然而,青石板上那三串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却如影随形。
第二日,他欲从雀羽巷前往码头,却发现临河的茶楼,二层的竹帘微微晃动。
第三日,他想去拜托孟叶前往画舫照看李屿淮,却瞥见斜后方货郎担子里,寒刀反射出了光亮。
第四日、第五日,他发现孟叶、江齐家宅附近,乔装成更夫、轿夫和卖花婆的暗影们,已借着街市的嘈杂,悄然编织着一张天罗地网。
谢晗已经整整五天,找不到机会去画舫了,他想去见李屿淮,又担心暴露自己。
这期间,李屿淮是夏朝太子的消息甫一传开,便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朝中的清流们,连夜虔诚地焚香祝祷。而民间的百姓们,在热闹的茶肆里,讨论着东宫的旧事。
五年前,黄河突发决堤之祸,太子身着素服,亲自指挥抢险救灾。三年前,饥荒肆虐,太子毅然决然地打开自己的私库,拿出财物赈济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
这桩桩件件往事,都被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谢晗既忧心李屿淮的失踪会引发朝局倾覆,更害怕李屿淮独自留在画舫会被活活饿死。
等到第六日暮色四合时,谢晗仍旧没有甩掉跟踪他的小尾巴。
他终于控制不住脾气,直接将人揪出来痛打了一顿。
眼看着谢晗拔剑,对方连忙求饶道:“谢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命办差,并非想跟踪谢大人!”
“是谁派你来的?”
谢晗原以为高彦是幕后指使,探子却道:“我、我是三皇子派来的人。”说着,这探子赶紧撸起袖子,露出左臂上的蝮蛇纹,确实是传闻中三皇子府豢养的死士印记。
“三皇子意欲何为?”
“三皇子得知西且弥有人冒充太子,特意派小的前来调查。此前太子一直在京城监政,这是官员们都知道的。”
谢晗沉思片刻,愈发怀疑李屿淮的身份,他将几名跟踪者打晕,随后急匆匆地赶去了画舫。
……
几日不见,李屿淮仍旧被铁链锁在船舱之中。
约莫因为久未进食,他双唇干裂,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饿死了?
谢晗大骇,面上却波澜不惊,“又装死?”他掐住他下颌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然而,触碰到的那一片不正常的滚烫让他的心打了个突。
饿出病了?
李屿淮的黑发散乱着,铺满了锦绣床枕。
他的手腕被铁环紧紧箍住,上面凝着一块块暗红的血痂,明显之前拼命挣扎过。
谢晗从食盒中端出瓷碗的手微微颤抖,他一手撑在他颈下,一手拿着勺子,往他嘴里喂粥。
“张嘴。”他命令道,一只手捏着汤匙,轻轻抵住了对方那已然开裂的嘴唇。
李屿淮仍然闭着眼,好像已经昏迷。
谢晗喂送时,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对方齿关,使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
可惜,那汤匙里的粥却并未如他所愿进入对方口中,而是顺着李屿淮苍白的下巴缓缓滑落下来。粥滴落在那敞开的胸襟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谢晗正犹豫要不要带李屿淮下船,交给大夫急救时,铁链忽然绞住了谢晗的脖颈。
李屿淮猛地睁开眼睛,迅速翻身,将谢晗狠狠压在了床上。
他目光冰冷,盯着谢晗缓缓开口:“谢大人这双手……”
李屿淮因挣扎而弄出的伤口破开,黏稠的鲜血顺着铁链,滴在了谢晗的唇缝之间。“给多少人喂过断头饭?”
又被他骗了!
谢晗着恼道:“滚开!”
“你要什么?悬丝录?还是想要我这么对你。”李屿淮像是泄愤一般咬噬着谢晗的唇齿,贪婪地将他所有的呜咽声都嚼碎了咽下去。
“悬丝录!”
这个答案像是惹恼了李屿淮,他突然将膝盖顶。进他双。腿,被铁环磨破的手腕压着他颈动脉冷笑,“嘴硬!你分明是想看我怎么……”
清冷的月光,透过小小的船窗,将李屿淮的剪影清晰地拓印在了舱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