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好哄的(148)

她内心惴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叛逆过。

车一路开，带着她的不安。当出租车驶向高架时，速度变缓，叶宜笑看见前方的车辆排成一条长龙拥挤地堵塞着。

司机大叔骂骂咧咧：“又堵起了，妈的这条路能不能修一哈。”

叶宜笑着急地探出头，前方的车线蜿蜒到看不清的尽头，在朦胧的大雾中闪着车灯，一点一点往前流动。

“叔叔，这个要堵多久？”她嗓音有些高，看得出来很焦急。

司机大叔拍了一下方向盘，看了她一眼，看她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是个学生样，有些好奇：“你去赶飞机？好久的飞机嘛，这个堵车不晓得好久，十几一二十分钟都是有可能的。”

叶宜笑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给邹燃发了条消息：“我堵车了。”

“没事，我还有时间的，慢慢来。”邹燃在安检口前等待，看着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给她打字回复。

在那头，叶宜笑的车还在高架上随着车流缓慢移动，她的心也跟着像火烤似的焦急。

“叔叔，还有多久啊。”她再一次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快了快了，小朋友，你多久的飞机嘛？”

她咬着嘴摇头，手里的瓶子捏的紧紧的，头一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时，电话响了，是邹燃打过来的，她立马接起来，听到他在询问：“笑笑，还在堵车吗？”

叶宜笑点头，正好看到前方的车辆开始恢复了正常速度，前路瞬间畅通，心里突然敞亮道：“没堵了，我过来，很快了。”

邹燃在那头，已经被提醒过几次需要过安检，否则可能错过登机了，但他一直在原地站立，目光沉沉。

“小燃，你还没见到同学吗？不然就算了，还有机会见的。”他妈妈在电话里催促。

邹燃有些不耐烦：“我再等等。”

叶宜笑总算赶到了机场，她捧着星星瓶子快速奔跑，义无反顾。

冲进机场大厅，世界天旋地转。

甜美流利的英语广播，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个又一个罗列的柜台，被全数笼罩在一个高而密闭的建筑里。

人潮拥挤，声音喧闹，她在陌生的世界里局促张望。

是的，她没坐过飞机，没来过机场，不知道哪里是安检口，也不知道哪里是二航站楼。

她着急着想去询问，刚迈腿，旁边有个着急路过的背着行李的人将他撞了一下，她原地一个趔趄，手里的瓶子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应声之间，玻璃瓶碎裂，碎片如水花四溅，里面的星星哗啦啦四散流淌，像是触碰一下就轰然坍塌的沙丘，七零八落。

霎那间，五颜六色铺满一地，有的压在碎片上，有的滚落到座位之下，有的在远处被路过的人无心践踏。

她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满是仓惶，蹲下身子赶忙捡拾，脸上身子上都在发烫。

那一刻，她觉得，全世界怪异的目光都好像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的伪装的自尊给打量干净，露出她卑微的内心。

旁边的保洁阿姨提着工具过来帮她收拾，身边也有好心人来询问：“小妹妹，要不要我帮你捡啊？”

叶宜笑绷着脸摇摇头，将脸埋着，她一颗一颗将星星都捡起来，手指碰到碎片，被锋利刺破，渗出血珠。

她的手顿了顿，终于，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沉静着脸，将手机掏出来，给邹燃拨通了电话：

“邹燃，我还在堵车，来不及了，你先走吧。”

“嗯，对的，还在高架上。”她咬着嘴唇，苍白着脸无力一笑，“我回去会注意安全的，嗯，一路顺风。”

放下手机后，她继续捡拾，一颗一颗水珠从上落下，滴在破碎的玻璃片上，溅起水花，碎片上映照出她窘迫，着急，泪流满面的脸。

身边嘈杂声突然静了，她也不再在意别人怪异的打量，她听到心跳声阵阵拍打胸膛，撕裂胸腔，把她推着走向悬崖。

机场大厅里，每个人都有目的地，谁也不会注意到，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一颗一颗捡起地上散落的星星，就像捡起自尊，捡起生命一样珍重。

她将星星重新放进书包里，红着眼对保洁阿姨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现在开始，她孤身一人了。

……

她回到家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四肢颓然使不出力气。

原来已经第二天了，十二小时之后，她收到了邹燃的消息。

他果然一落地就和她联系，对话框里有简单的一段：我到这里了。

她心情恢复许多，躺在床上回复道：好，你加油。

时间不会为谁驻足，虽然她步步回头，也只能往前走，否则将会被追赶，被埋葬，被遗忘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