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举人家的恶毒夫郎(259)
想夜读的,也夹着书本离去。
没这个打算的, 就两手空空的出了讲堂。
江纪拎了本前几日刚买的时文选萃, 准备饭后仔细阅读一番。
上次乡试时,全大夏二十余省共有六百多人中举, 这本时文选萃上所载文章, 便是从上届举子的六百多篇文章中挑选出的范文。
因此, 一经推出,就被广大学子疯抢, 好几次都断了货。
而且,一本就要三两银子,要不是有作坊在,这种书籍, 江纪还真舍不得买。
彭希明也是天字班的学生, 与江纪是真同窗。
不过, 他双手空空的出了讲堂。
昨晚忙活到深夜,今日他准备早些休息。
一走出讲堂, 恰好一股冷风吹来,他不由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袍,双手揣到袖子中,匆匆往租住的地方赶去。
他租住的地方距离县学不算远, 快走两刻钟便到。
这是一个大杂院,里边住了好几户人家。
他租的是间耳房,里边除了炕、书桌, 还堆着他从家中捎来的粮食以及炉子、锅碗、木柴等杂物。
这些物件,让本就狭小的房间显得更加逼仄。
来到门前,他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门进去,里边一片黑暗,而且室温与院子里的天寒地冻似乎没有区别。
他没急着点油灯。
他拎上木桶,先去打水。
将水打回来,他将小炉子搬到门口,生火做饭。
这晚饭极其简单,玉米糊糊、玉米窝头,还有从家中捎来的咸菜。
他顺道往炉子里塞了两根小红薯。
红薯虽小,但烤好后热乎乎,还甜,是他今日最大的慰藉。
吃饱之后,他简单洗漱一番,上炕睡觉。
他自是烧不起炕的。
但他身上火力旺,他一边回忆下午林学正所讲内容一边暖被窝。
待回忆完,被窝已经暖烘烘。
困意袭来,但他却是没有像往常那般入睡。
唉,最近活儿不好找啊!
冬季北阳县没有外地商旅,于是他无大包可扛。
抄书吧,这个也不稳定。
他这几日抄的是本话本小说,讲的是一书生落榜后在回乡途中,因路见不平,仗义为贫寒百姓硬抗当地恶霸,于是被侯门贵哥儿看中,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他觉得这故事有些俗套。
也不现实。
果不其然,今早上去书铺结账时,掌柜的说这话本小说卖的不好,今后不用再抄了。
于是他就没活可干了。
眼瞅着要进入腊月了。
今年有岁考,他不是廪生,这岁考全看他自愿。
他这几年没正经读书,参加考试还得交报名费,是以,他不打算参加岁考。
岁考之后,再有几日,也就是腊月十五左右,县学就会放假。
一直放到大年初八,开学后上几日课,到了元宵节,又要放三日假。
这么长的假期,怎么挣钱呢?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忽地,他脑中闪过今日中午在县学门口的那一幕。
他与江纪同一日入学,一起被分到天字班,而且江纪还是十八岁的廪生。
想当年,他二十一岁过了院试,便自觉天资不错,是块读书的料子。
可江纪竟是十八岁的廪生。
了不得。
于是下意识的,他对江纪的关注就多了些。
他发现江纪的夫郎时常过来。
有一次,他去膳房喝水时,听厨子议论,名满北阳县的变蛋,竟是出自江纪夫郎之手。
还有外边不少店铺都在卖的饼夹豆腐泡,也是江纪夫郎所创。
这可把他给惊的,差点被热水呛到。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
江纪真是娶了个好夫郎!
他的夫郎又在何处?
他们村与他同岁的,娃都能下地干活当小劳力了。
今夜他却是躺在这小屋子里,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他什么时候也能夫郎孩子热炕头……
除非中举,不然,他的亲事只会愈发困难。
与他同龄的姑娘、小哥儿,早就嫁了人。
比他年纪小的,有十七八的小伙子可选,人家凭什么嫁给他?
他虽有功名在身,可家里穷。
唉。
当年刚考中秀才时,他也是意气风发,前途光亮。
可他爹上山砍柴时,不慎踩空,一下子摔断了腿,为了给他爹治病,家中消耗了不少钱粮。
还卖了地。
他无心也无力进县学读书。
于是他就留在村中开了个小私塾,一边挣钱一边务农一边照顾他爹。
他本已经绝了读书的心思。
可他爹泪眼婆娑的抓着他的手,连声说对不起他,要他一定再往上考。
于是四年后,他背上行囊,披着老父亲的期望,进了县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