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灯暖(188)

傅烬如抬眸，又将房子环顾了一圈，“我想把这房子卖了，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傅烬如看向萧丛南，苦涩开口，“我不是因为穷啊，我都卖了，肯定能还你钱，我自己过日子应该也没有问题的，遗嘱上虽然公司留给宋朝时接手，但很多不动产，留给了我。”

那份遗嘱应该确实是傅老爷子立的，但肯定不是后期立的，那个时候他信赖宋朝时，而且也无意让傅烬如被公司所困，只想她自由自在，所以，他真的会做那样的决定。

只是后来，可能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对宋朝时没那么亲了，更何况，傅老爷子离开得很快，很多事没有真的交代好。

那时候傅老爷子进了医院就没再出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中间回光返照，傅烬如还以为有希望，谁知道，就再没后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从一无所有再到一无所有嘛”，傅烬如叹息，好像已经对一切无欲无求了。

“傅烬如”，萧丛南握她的手，紧了几分，然后看着她的脸色开口，“你不是一个人，其实你可以……”

“不”，傅烬如打断了他的话，转眸看向他，目光很平静，他突然将手抬起，抚上萧丛南的脸颊，再一次开口，很坚定，“不知道输赢才会拉扯纠缠，已经知道结果，也就没有纠缠的欲望了。”

萧丛南想说的，傅烬如知道。

傅烬如没有直说的，萧丛南大概也是懂的。

萧丛南想说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只要她愿意，他后半辈子都会跟她在一起，一起面对所有。

可傅烬如并不愿意如此。

她是觉得她能翻身，能报复萧丛南，能赢，所以才拉扯，现在已经知道输了，翻不了身了，那她和萧丛南之间，她就是还是弱势的一方，何必呢？

跟宋朝时，她已经输了，跟萧丛南，难道还要认输吗？

难道因为萧丛南的对不起，她就又将自己献上吗？不行的，她再不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更何况，再在一起，她不是主宰者，她变成了像从前一样的怜悯者。

这不是傅烬如要的结果。

跟宋朝时的战争她无力挽回。

跟萧丛南，至少要抱有最后的尊严。

“傅烬如，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了，那我怎么办？”萧丛南目光灼灼看着她，眼底悲凉。

傅烬如认输了，她或许会放弃一切离开这里，连房子都想卖了，可萧丛南怎么办？

他这个被傅烬如丢在半路的人又该怎么走？

傅烬如看着他，笑了笑，但是真诚而疲惫的笑脸，她凑近他，抵上他的额头，然后一字一顿开口，“你啊，你被赦免了。”

她不再折磨他了，不再玩弄他的感情，不再忽近忽远，甚至也不记恨从前，原谅他了。

只是，他们不能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真累了，你回去吧”，傅烬如手垂下，离了萧丛南的脸，然后又靠回沙发，捞了个抱枕搂怀里，然后沉沉迷上了眼睛。

萧丛南看着她，没真的起身离开。

时间在无声之间，突然就变得漫长了起来。

傅烬如能感觉到萧丛南的固执，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没动。

傅烬如想走，她输得太惨烈了，脸都没了。

对宋朝时是，她总以为已经用了心机将人赶出公司了，结果人家高调回来，她一点办法没有。

对萧丛南也是，还以为可以将他玩弄于鼓掌，终于可以也让他痛苦不堪了，现在要她又傻乎乎的回到从前，回到萧丛南身边，她真的做不到。

“你自便吧，我洗个澡”，傅烬如睁开眼睛之后，深吸一口气，起了身。

客厅太压抑，萧丛南不走，她得逃离。

傅烬如进了房间，进了浴室，然后开了一大缸子的水，将自己整个人都泡进去了。

萧丛南的目光一直望着房间的方向，而且，他甚至低头看时间。

他相信傅烬如不会想不开，但是，不敢掉以轻心。

傅烬如现在的情绪，什么都说不定，他必须得陪着她。

二十多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萧丛南还是没法真的放心。

傅烬如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对上门口的萧丛南眼眸，她侧头看他，笑，“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我只是看时间太长了，泡澡泡久了不好，容易晕。”

萧丛南尽量说得委婉。

傅烬如看着他，笑了。

“来”，她抬起手臂，朝他招手。

“萧总，要不要过来？”傅烬如看着他，目光看他看得清澈明朗。

萧丛南一步步走近她，然后微俯下身子凑近她，萧丛南凑近的时候，手碰了一下水，还没有特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