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156)
相宜怔怔的:……
卫抚也没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口,才想说句话,那舌头就软麻下去,连手脚都不听使唤,拂倒了桌上的杯盘。
那酒爵歪倒,潺潺淌着百金难求的酒液,民间自说悲佛泉饮过三巡,如佛怜悯生,无怨无仇,尽皆释然忘忧了……
然而,神佛何曾怜悯过世间人,仇到浓时,又哪里能忘忧呢?
卫抚满腹,尽皆是恨与不甘,此刻,更是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秦诏。
相宜听见动静,慌乱地转过脸去,发觉了卫抚的异常:“大人?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事,秦诏也没事。
但卫抚……
相宜猛地反应过来了,那酒水有问题。
秦诏哪里管他如何想,只站起身来,缓慢走近卫抚,轻声笑道:“大人说的对,春鸢宴是我做的手脚,秀女也是我杀的,药也是我下的。那封吴王书信,也是我写的……”
他微顿片刻,才佯作惋惜道:“不过可惜,大人就是没有证据。我秦诏做事,从来都是——”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百密而无有一失。”
“杀人么,绝不留,一丝活口。”
相宜坐在上首,人都吓愣了。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磕巴道:“公、公子、不、不可以,您……您不能……”
那句话还没说完,秦诏已然从袖中拨出了吞云刃。
刀刃一剑封喉,都没给卫抚说个“不”字儿的机会,哪里管什么遗言呢?
顿时满堂腥雾!
喉管喷射出浓稠而温热的鲜血,溅得秦诏满脸血红,而后又自鼻梁、下巴滴答答的往下淌。
被人吓得魂飞魄散。
相宜“噗通”一声,竟又失力跌坐在椅座上,怔怔的看着,哪里还有力气爬起来阻拦,因惊恐得厉害,此刻,他连嘴巴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秦诏扬起刀刃,噗呲一声捅进人胸口。
连扎了七刀,直至那血飞溅出来,将他浑身都浇得透湿,方才停住。
那声音冷骇,如地狱爬出来的低吟: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认错?……既然你不识相,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那书信,须得传出去……我那父王,也只能是我的。”
“谁拦着我,我就——杀谁。”
死寂。
恐惧伴着赤色鲜血,弥漫开来。
这时节,秦诏猛地回头。
给相宜吓得“啊”了一声。
“当日,我父王选秀,你主持大局,为何不告诉我?他那枕边,若有了旁人,下一个——”秦诏血人似的踢开卫抚的尸体,将匕首抵在唇边,舔了两口,方才阴恻恻的笑道:“死的,就是你。”
相宜颤抖着……
整个喉咙都“咕咚”、“咕咚”往下干咽口水。
“我说,相宜大人,看见了吗?”
“不听话的狗,就只有这个下场。”
第65章 惟往古
相宜全然顾不上自个儿的身份, 连滚带爬地跪下去,悼慑开口:“秦、秦王饶我。小臣并非有意为之,是燕王有令, 小臣不敢违抗,方才隐瞒, 不曾告诉您……”
秦诏打断他的话,颇不耐烦道:“日后, 父王的起居琐事, 凡之相关,必要禀告于我。否则, 今日的卫抚……就是明日的大人。”
相宜跪爬两步,战战兢兢道:“是、是……那、那现在怎么办?”
秦诏冷笑, 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卫大人死于非命,王上必要追查的。我们该如何掩人耳目?若是被王上知道,他的性子, 您……您也是了解的。”相宜道:“我们、该、该怎么办才好?……”
秦诏轻讥:“笑话。人是在大人家中死的, 干本王何事?”
“啊?”
相宜吓得快晕过去了,忙道:“王、秦王, 我的好秦王, 您可得帮帮我啊……”
秦诏“既然大人总有自己的主意, 凡事不必要我过问,这回,便也自己看着办吧。”
相宜跪行扑倒在人腿边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秦王您就饶了我这回吧!这卫大人,乃是王上的心腹,虽有些错处,却是以忠勇二字著称的。就连他那姊妹, 都封了宫妃,还不知日后是什么名头呢!我们今日将他杀了,问起罪过来,都不止是杀害官员,而是谋杀王亲啊!”
秦诏道:“你便说吃酒吃醉了,同相府飞檐走壁的小贼缠斗,叫人杀了。刑狱那边,我自会处理,待人来验尸,也必出不了错处。你知消装傻便是。”
相宜刚要应声,秦诏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