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303)
那一战,燕珩有所耳闻。
白鄂以少胜多,燕正吃了大亏,还跟他念叨过几次。
眼下,燕珩还不知道,那里有位白家的独苗,正作死呢。白鄂正派,比他家这小兔崽子,可是自愧不如。
“再有,风格诡谲多变,瞧着,倒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燕珩微微皱眉。
那秦营里连胜两仗,喜得都炸了锅!就是可怜秦诏,“咳、咳、咳”的喘个不停,顶着伤痛叹气:“你们高兴的还太早!”
大家同情地望着这位……常年奔波在前线的王君,默默地收起了笑。
三日后,严、符两位将军亲自领兵,秦诏坐镇营中,指挥作战,包抄迂回,引先锋而动,侧后切断,俘虏精兵三百,竟又夺下一座城。
燕珩哼笑:“怎么?符慎亲自上战场,你倒小心疼他,舍不得打了?”
符定冤枉,忙道:“真不是。”
为此,燕珩亲自去了前线一趟,视察兵甲,戎装裹身。
双方交于睿邑。
秦军满怀胜算、信誓旦旦的冲出去了。才勒住马,符慎等人一瞧见对面那一身银甲的天人,不是燕珩还能是谁?
燕珩立于马上,含笑看他:“来将何人?”
符慎心里发怵,嘴上也打磕巴:“我、我……叩见王上。”
他要是敢失礼,待这边输了,他爹非得盐水蘸鞭子,将他抽个皮开肉绽不可!他吓得俯下身去,疾声道:“快!快去通传王上,说是燕王亲自上阵。”
对峙半个时辰。
燕珩驱马往前一步,符慎就摆手,撵着自家兵马往后退十米,吓得不轻。
燕珩在日光下眯眼冷笑,口气颇不耐烦:“打不打?”
没大会儿,骑兵跑来传信:“秦王有令,不得相争,不可伤人毫发。即刻退兵,将此睿邑让给燕王。”
符慎:……
燕珩微微勾起唇来,目送秦军浩浩荡荡地撤兵……他抬手,发号施令的声音不大,然而冷厉不近人情:“追,杀。”
好在秦军求饶快,伤亡几乎不计,大多数都是俘虏。
已经做了三遍俘虏的牛二,从燕军到秦军,再到燕军,他实在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两位主子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能盘算得出来,秦王怂得厉害。
燕军追近。
符慎叫人拿长戟挑破了甲衣,鳞裙一排掉了扣子。他惊慌失措,憋红了脸,扭头看了一眼。
天姿威风,似笑非笑,还能是谁?
“您!”——可恶。
威风的大将军,竟是兀自光着屁股逃回秦营的!
叫大家狠狠地耻笑了一番,符慎连带着看见秦诏都跳脚——“王上,您怎么指挥的!好端端的,竟要臣做逃兵!”
秦诏安慰他:“好兄弟,我父王还给你留了条亵裤呢!”
三百仗胜负威名,叫燕珩一战,就挑成个“光腚将军”,符慎气得半死:“此战不胜,本将!誓不为人!”
秦诏细思慢想,压住秦营一等蠢蠢欲动,慢腾腾地微笑:“让他胜了便也胜了。近日,我读外王父兵书,有几分所得。攻心之战,不在一时胜负。”
其余人嗤笑:“王上,再不专心打,咱们倒要成一群光腚俘虏啦!”
听见这话,“光腚将军”符慎,气哼哼地掉头走了。
睿邑之战,才停歇三日,秦诏便领兵夜袭,趁乱打进城内。
那位本卧榻沉睡,才听闻动静,慢吞吞地睁开眼,就瞧见面前一张笑眯眯的脸庞。
铁甲寒衣,带着夜里冷下来的风。
还不等燕珩反应过来,秦诏猛地扑上去“啵”了人一口,又晃了晃他手中摸到的帝王亵裤!
燕珩愠怒。
那华彩锦绣,还带着暖香的一块布料,被人攥在手里,秦诏笑道:“父王,我来给我们的大将军讨公道——日后,再不许戏弄我们才好!”
说罢,破窗而出。
那日,燕军守住了睿邑,燕珩却狠狠地罚了一群人,连带着将领胡明都叫人罚住,在殿中跪足了三个时辰。
大家纳罕,守住了,为何王上还那样生气。
燕珩冷哼,却没说话。
总不能跟人说,丢了条亵裤在那秦贼手里吧!
三日后,燕珩带兵行至昌良,秦诏亲自领兵相迎。就在大家以为秦诏要再次做逃兵的时候,一向怂包的秦诏却立于马上,厉声道:“不夺昌良,誓不回转!”
秦诏的行事作风,没人能看懂。
就连燕珩,都有几分猜不透。他心中诧异,对这小崽子忤逆自己的不悦、和他那句豪言壮语的心寒,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当即蹙起了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