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63)
那脸颊如雪,冰肌微凉,拿唇瓣压住,柔软光滑,只恨不得吞一口如豆腐。他亲那一口,还留下一丝水痕,然而清风吹拂,便再看不见了……
秦诏视线黏住,仍细细地看。
墨发垂在背后,轻柔撩起来,莫名的乱涌在心口,惊得他肺腑里,心肝儿跳跃的似鼓擂。
不知怎的,越看越醉。
才吃的酒像是从额上发出细汗来,嗓子眼儿里堵着一点热,烫的喉咙都发干,只好不停地往下咽。
心跳伴着墨发缭绕的拍打,几乎压制不住,昏沉的像坠入荒诞梦境。
燕珩冷哼,转过眸来睨他。
眼前秦诏露出一个奇异而惊诧的表情,后知后觉似的,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唇。而后,那脸色慢慢涨红,连脖颈的青筋都跳动着,骤然涌起最热的血。
两人对上视线。
惊呼卡在逼仄的喉间,心脏节奏暴乱——激烈地要从肺腑里滚出来似的。
秦诏猛地捂住胸口!
“……”
燕珩蹙眉,不解道:“作什么?休要装醉。”
秦诏扶住人的肩,自人怀臂滑脱下去,本想逃,却被人手臂箍住,一时没挣脱开,倒促成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秦诏长高了些。
但还是比不过燕珩。
他被迫将额头抵在人肩头,叫燕珩牢牢锁在怀里。清幽体香涌入鼻息,那脸分明是烧起来了,猛烈而陌生的情志乱蹿,自喉线吞下去的热滚在腹中。
……
电光石火之间,酒醒了大半。
秦诏强喘了口气,“父王……我……”
燕珩哪里知道他想逃,只是因怕他吃醉了酒摔倒,方才抱住人,道:“小心些。”
秦诏称是,慌忙从人怀里退出来,躬身行了个礼。
——他想跑。
——逃也似的脚步,疾而踉跄。
那种莫名燃烧起来的雾,弥漫到呼吸的每个缝隙,连平静的喘息都变得艰难。此刻,他还难以察觉,那是因何而来的热,因何而起的情……
燕珩眯眼,盯着他慌乱的背影发怔:“……”
片刻后,他拨了拨手,“德元。”
德元忙往前跪,因做贼心虚,心里打鼓似的,不知为何王上要点他的名儿。
“你这小子机灵,跟上去看看,不知跑那么快作什么……且将人安顺送回宫。”
不等德元答话,燕珩垂眸盯着他,忽而又轻笑了一声儿,“罢了,你心思活络,他宫里正缺个明白人,你日后……便留在扶桐宫伺候罢。”
德元怔了怔,忙称是。
另一头,秦诏歇在半路。
因跑得疾,他顿住脚步喘息的空儿里,又想起一岔,惹得心中热汤乱沸:“何苦逃来着?只怨我没得胆气,方才多亲一口,才好。日后再想那样的机遇,倒难了!”
那德元追上人,跟在身后,只听见最后一句,倒笑了:“小主子说些什么醉话,哪里这样、那样的机遇?难不难的,事在人为。”
秦诏回头,扶住脑袋:“大人怎的追来了?”
德元眨了眨眼,笑道:“王上看您喝醉,特遣我来伺候您的——日后,安身立命在扶桐宫,还请小主子多护照。”
秦诏一时也笑了:“我吃醉酒,怎么将你贬来扶桐宫了?若是旁人,早该发牢骚了,瞧着你,倒还高兴呢?”
德元笑着上前,道:“伺候您,是我的福气。今儿是扶桐宫,明儿兴许就是旁的殿了。”
秦诏眯眼一笑:“你比我醉得还厉害,竟先说胡话了。且不管明儿,你先让我过了‘吃醉酒’这一关才好。”
德元扶住人,话里有话道:“您这‘唐突一口’,好歹要多醉会儿呢。”
于是,秦诏这一醉,醉了三天。
醒了酒,也躲着他父王。就连晨间去敬茶,也是请德福代为递上去,就溜之大吉,连外殿都不敢再进。
不仅是怕他父王责罚,更怕瞧见那双风情的眼、那两瓣漂亮的唇。
尤其梦里,触感尤比那日更甚。
燕珩后知后觉,终于唤住德福:“叫秦诏进来答话。”
秦诏不肯,扭捏着挪到外殿,隔着一层帘幕与人请安:“与父王问好,父王辛苦,晨间茶饮可合您心意?”
燕珩冷哼。
秦诏忙端正跪好,战战兢兢答:“父王……秦诏知错,请父王原谅。”
那声音如霜雪似的,飘过来,带起一阵寒意:“哦?你自说说,错在何处?”
“错在……”秦诏故作答不上来,“父王饶恕,我不知自个儿错在何处?兴许是……吃醉了酒,与父王惹了麻烦。”
他不说还好,这一句,又将帽子扣回他父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