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50)CP
这号码还是姓汪的那个酒保给他的,江逾白已经将这串数字背得滚瓜烂熟,却一次都没有打过。
他私心是想让钟毓自己把电话留给他。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除夕。
他很想在这样的日子听一听钟毓的声音,再亲口对钟毓说一声新年快乐。
就当是他自私地为自己讨要一个新年愿望……
两个人没有吃掉多少菜,倒是把一打酒全喝完了,钟毓有些困了,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去睡了,你自便。”
沈家欢趴在桌子上,已经微醺:“睡什么睡,起来嗨。”
有病。
钟毓压根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之后便打着哈欠回房了。
“钟毓,你走出来了吗?”但就在他即将走到房门口的时候, 身后的人忽然问。
钟毓顿住脚步,无声地笑了笑,没回头,也没吭声。
“钟毓,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他不值得你这样。”
这下钟毓是真笑了,他回眸看着好友:“刚才是谁在担心我被纯情男大骗?”
沈家欢皱了皱鼻子,一脑袋栽在面前的菜篮里,打起了呼噜。
钟毓:“……?”
等把昏睡不醒的人安顿到沙发上,钟毓才跑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放在床头的电话正好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除了沈家欢之外他没有其他朋友,除了高利贷和房产、贷款推销,一般也不会有人找他。
这大过年的,很大概率是吊梢眼他们想给他添堵。
“啧。”钟毓不耐烦地将电话接起来,“谁?”
那头却不说话,钟毓只能听见很重的呼吸声,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钟毓不是没有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之前甚至有客人将听着他声音自助的视频传给他。
对于这种人,钟毓通常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揍。
他把这个陌生号码也归为到了那一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很冷:“谁、说话。”
“钟毓。”下一秒,耳边却响起钟毓已经很熟悉的声音。
是江逾白。
……操。
钟毓第一次这么无语。姓江的小鬼没有胆量做那样的事,他只可能是紧张。
不过这不妨碍钟毓拿他取乐,男人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开口:“江逾白,你在做什么?”
“给你、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紧张到都结巴了?”钟毓更觉得好笑,“那为什么呼吸那么重,江逾白,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
江逾白愣愣地“啊?”了一声,虚心问钟毓,“什么?”
回应他的是钟毓的一声轻笑:“你说呢?”
三个字说得也很轻,而且很慢,像是抵在舌尖上慢慢地溢出来,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江逾白的心脏被轻轻拨动了两下。但同一时间,后知后觉地,他忽然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
“不!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我不会的!钟毓!”他急得要命,要不是此刻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钟毓都要怀疑他会立刻就跑到自己的面前,以示清白。
他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钟毓抬起眼眸,望着窗玻璃上透出的自己的脸,唇角缓缓勾了勾:
“你最好是这样,江逾白。”
这句话的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只是一声无足轻重的警告,但江逾白来说却极为残忍,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满心的臊意和燥意。
“我知道。”一会儿后,他说。缓了两口气,他笑起来,“钟毓,新年快乐,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
他打这个电话过来好像真就是为了这声祝福,说完之后就沉默下来,而钟毓同样不吭声,两人就那么各自拿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大概是因为刚刚才被钟毓调侃过,这次江逾白没有敢呼吸得很大声,尽管他其实已经紧张到心脏像是要爆炸。
很久后,江逾白听见一声轻微的吧嗒声,紧接着就听钟毓缓缓吐出一口气,是钟毓在抽烟。
“钟毓,你在哪儿?”他忍不住问。
“房间。”
“具体呢。”
“床上。”钟毓笑了下,“怎么,查岗?”
江逾白脸烧了一下。 他其实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单纯想知道钟毓在做什么,因为此刻他几乎已经能想象男人抽烟的样子——
房间里或许没有开灯,男人靠在床头,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睛,指间的香烟亮起猩红的一个点,那张叫他心动不已的漂亮脸蛋就笼在朦胧的灰白色烟雾之下……
“不说话?”男人的声音将江逾白的意识唤回,后者张了张嘴,一时失言。
“哪搞来的号码?”钟毓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