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赤道(151)CP
楚熠盯着桌面,闻言瞳孔一紧。
梁硕转身往外走,开门离开前,一手支着门,说:“对了,后面的都不用问我了,你们自己讨论,拿不准就听成员的。”
那之后,梁硕果然依言放权。
不再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不再参加每一个赤道相关会议,不再干涉任何相关决策,也不再坚持接送楚熠。
日常在公司碰见,他们会正常聊天,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涉及到工作的交流,梁硕也公事公办,让楚熠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但他能感觉到,梁硕退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妥帖,克制……疏远。
那天晚上的字字句句,如南柯一梦,短暂涨潮,又悄无声息退去。
没有追求,没有男朋友,没有你想听多少次告白我都会说给你听,只有作为制作人的梁硕,和主唱楚熠,除工作外再无交集。
而这是他争取来的。
他自找的。
楚熠对此非常满意。
大概是太满意,所以创作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瓶颈期。
他开始更严重地失眠,然后在每个失眠的晚上,不断患得患失,猜测“那天的告白是真的”这件事,是否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也许某日再决裂,对方讨厌他到不想再看一眼,余生都老死不相往来,他还可以靠这几句话,寡淡无味地活下去。
*
本来安排在周日回风林的私人行程,因拍摄行程而暂时推后。
出发当天,抵达集合地,楚熠暗暗抱一丝希望,会在拍摄车队里看到某个身影。
但又是他想多。
他暗自嘲笑自己神经质,贪心不足,怎样都不满意。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现在又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儿。
可离风林越近,他的不安便越躁动,各种糟糕的、不好的回忆涌进脑海,让他不得不强行自我催眠。
工作。
对,他是去工作的。
什么都别想,好好拍摄。
不会发生什么的。
北京到风林车程4个多小时,一行人下午出发,晚上在当地唯一一家高档酒店入住。
楚熠洗了澡,收拾妥当,在床上睁眼到凌晨,悄悄出了门。
出租车深夜驶进绯云巷。
凯文说的没错,巷子的确商业化了许多,成了“景区”。放在以前,车可是开不进来的。
如今,窄巷变宽街,黑胶店和小卖铺换做各类小吃摊和游客纪念品店。
曾经昏暗、藏在角落里,播放爵士和地下摇滚的小酒吧,如今改头换面,统一循环播放抖音神曲。
人乌泱乌泱的。司机开得挺横,逢人就按喇叭,骂道:“操,这特么的,都什么人啊,全往马路中间走。”
楚熠往下压了压帽子,默默往窗外看。
边上也是生面孔,一家店面挺大的餐厅,三层小楼,里头是整齐干净的桌椅。楚熠好奇,往上一扫,瞧见牌匾上题字“大宵港”,差点笑出声。
倒也是。这么气派的地方,和当初卖粉儿的小店一点也不搭嘎,加个“大”字也不为过。
只是店变大了……
现在还会卖螺蛳粉吗?
车往巷子深里开,人越来越少。
到目的地时,已经几乎不见人影。
楚熠开门下车,面前的门扉紧闭,红榆木门褪成暗淡发白的粉,鲜艳的涂鸦上覆满了各式不正经的小广告。门上的白色灯箱已经不亮了,歪歪斜斜,透着股微妙的萧索。
他敲了敲门,没人理。
司机打了个哈欠,俯身探头,问道:“小伙子,还走吗?”
楚熠付好钱,道:“到这就行,谢谢师傅。”
司机好心提醒:“别敲了,这家关门儿了,都关好久了。”
说完一脚油门开走了。
楚熠呆立在原地。
凌晨两点多,本该是Oasis最热闹的时刻——门口烟熏火燎,三三两两,都是抽烟的,打扮也多数奇形怪状,看着没一个正经人。里面乐队的重低音穿透墙壁,每当有人推门,音浪就会短暂涌上街头,混合着酒精与汗水的气息。
但楚熠敲了很多次门,的确像司机说的那样,没有人在。
裤脚边窸窸窣窣,楚熠听到几声细微的哼唧,低头一看,一只饿得瘦弱的小土狗正盯着他,战战兢兢地讨食,估计是饿狠了。
他缓缓蹲下,表情冷漠,并没有要喂食的意思,但小狗会错意,激动地摇起了尾巴,转成螺旋桨的形状。
“你找错人了。”
“我是坏人,会把你扔掉。”
他指向旁边散发腥臭的黑垃圾桶:“扔进那里。”
小狗听不懂,尾巴摇得更欢,喉咙呜呜,蹭他的手心。
楚熠说:“笨蛋,听不懂是不是?”
小狗歪了下脑袋,表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