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赤道(170)CP
对于任何一个在准备外语保送考试的高中生来说,这都是份值得在评论区被狂求一千楼的珍贵资料。
这意味着在基本实力之外,你获得了相比竞争对手最大的优势——信息差。
通常这种好事都由优渥的家庭托举,所以从轮不到楚熠,他也没期待过。
但梁硕轻而易举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扔给他,看起来也并无邀功的打算,语气平淡地说:“本来想等比赛之后再给你,但感觉也没什么必要,早拿到早准备吧。”
“你……这,”楚熠语塞,说话变得比较磨叽,“要花很久时间准备吧?”
“还行,”梁硕大言不惭,“我人缘好,在招生办说一,没人敢说二,特别吃得开。”
“……”信你个鬼,楚熠心道。
一个厌恶交际的人,欠多少人情才能集齐这些信息,又费多大的劲来编写成册,别人不知道可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见他表情越来越凝重,梁硕笑着说,“感动了?”
楚熠道:“有点儿……”
难得诚实,梁硕再大的辛苦都满足了:“感动就好好考。”轻弹那片聪明的脑门,“说好了你来我罩你。”
“嗯……”楚熠很宝贝地把书攥得很紧,抱在怀里点了点头。
“所以打算选哪个语种?”梁硕问。T大每年开放的语种专业不同,今年是英德法西俄日。
楚熠愣了下,虽然心里已经知道该做哪个选择……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书,耽搁了几秒,他低声说:“还没想好。”
“嗯,可以看看这里面写的,每个语种的学习难度、就业前景都有,有从朋友那打听来的,也有网上的信息。”他顿了下,“虽然我觉得你也用不着。”
这书这会儿在他这就是武功秘籍,迅速和他形成同盟,他反问:“怎么用不着?”
梁硕没直接回答,踱步到窗边,背靠窗台,问了个十足宽泛的问题:“你觉得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楚熠一愣。这问题在他这从来都只有一个答案,却是一个不可宣之于口的禁忌。
“没想过。”
梁硕笑了笑,似乎对此有所预计。在他眼里,楚熠是靠直觉行动的自然之子,顺势而为,像风又像火,最适合到山里、海里、舞台上,不必思考太多,尽情释放,做他自己就好。
但火最容易把自己灼伤,在关键的时刻,也需要些引导。
“挺好的,那你可以去大学里找。”
楚熠感觉到他还有话要说,很安静地听着。
“我爷爷奶奶教了一辈子书,姥姥后来也进了高校。小时候她跟我说,大学应该是可能性与自我探索。当时听不懂,现在不能说完全懂……但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给你充分的信息做选择,但并不想让专业束缚你。虽然T大的氛围没那么自由吧,但我希望……”
梁硕顿了顿,目光变得很柔和:“希望至少你是自由的,你还是可以唱歌,弹琴,组乐队,做任何你想做的探索,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希望你肆意生长,没有后顾之忧地活着。而我会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给你所有我能给的。
梁硕停顿半晌,在心里默念不可言说,继续说:“所以,把大学当作你的场景,经过它,但别臣服它。让它容纳你,而非限制你。”
你将见识到很多人,被很多人爱着。
你将意识到,这世界有很多人,比我优秀,比我值得你憧憬和追逐。
也许你会爱上他们中的某个……但我从不高尚。我将从此刻,或更久之前步步为营,将你圈画进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并在那个未来里,自私地、卑鄙地、无法抵抗天性地,把你占为己有,让你爱上我。
晨光熹微,在同一个窗前,楚熠看过很多时段的梁硕,月光下的,盛夏午后的……但在这连光都温柔的一刻,眼前的人有了一种令他不敢直视的神性。
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但的确像上帝——因为这个人就是像宽容犯下七宗罪的人类一样,在轻盈地包裹他。
想开口,但每一句想说的都不可说,只剩一句颇显敷衍的礼貌用语,所以显得为难、笨拙。
梁硕便抢他的话,十分没正形:“又感动了是吧?是不是很有哲理?”
楚熠无语,然后问了句自己都觉得蠢的话:“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梁硕果然被他逗乐了:“因为你笨呗。”
“……滚啊。”
聊太深容易伤身,点到为止,梁硕适时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决赛选得什么歌?”
楚熠眨了下眼睛,回答:“Champion of the world.”
梁硕愣了愣,没多做反应,说:“行,好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