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残阳(41)CP
“不是这么用的,您别滥用成语……”
“无论如何,你的算,很明显。”
他内核一向很稳,那是小时候的经历练就的。
如果别人说什么,那他就觉得自己是什么,他早就真的变成那样,也不会有今天了。
只是这一次,他也很认同Prof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很喜欢算计的人,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去北京读书,是为了离开云禾,离开高中时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出国是为了半工半读赚美元,也是为了以后做科研有一个保障,起码不会饿死。
他权衡来权衡去,既能满足自己的梦想,又能让他和她妈过得好点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回云禾更是他的算计。
只因为某一天,他听说闻确还在云禾。
这一切的一切,为了生存、为了自由、为了梦想、为了爱恨情仇,他的确机关算尽,时至今日他们的感情,一步一步,也都是他算出来的。
他有时觉得自己卑劣,有时觉得自己伟大。
但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没算明白,华尔街和云禾他选云禾,有些选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所以他时常想起Prof.的那句“人的命是算不出来的”。
但至少现在,他还确定他算得没错。
闻确左手腕还缠着纱布,纱布再往上的小臂,缠着他送给闻确的檀木珠子。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而有力,指节微微凸起,手背的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之下清楚浮现。
两只手交叠,掌心越来越热。
应忻看着两只手,在心里悄悄地比较,闻确的手掌比他宽大很多,手心很多薄茧,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练短道留下的。
他用手心轻轻蹭那些茧子,摩挲间,期待着那些记录闻确曾与生命交锋的薄茧能像年轮一样,告诉他它主人这些年的故事。
交叠的手指,覆合的手掌,他轻柔、亲昵、小心翼翼,恐惊天上人。
他总是停止不了思考。
那一瞬间,他一边想着这手腕过几天要记得去拆线,一边想着此刻不要惊扰到他,又想着接下来他该怎么说,怎么做。
他精细地想好接下来的每一步,想着怎么做会让他们的感情更近一些。
如果闻确醒了看见自己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还手牵着手,肯定会有点难以接受,或者有点尴尬,反正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于是,即使再贪恋这种温存,他还是轻轻抽出了手。
失去了一点支撑的手,缓缓垂下,应忻把被子全盖在闻确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他用几分钟的时间做好了简单的早饭,又给闻确发了条微信——
“我先去上班了,醒了记得吃早饭。”
如果闻确醒了,发现昨晚快烧成豆腐脑的自己一大早就出门上班,说不定还能有点像昨晚那样的恻隐之心。
做完这些,应忻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最厚的羽绒服和好几件羊绒毛衣,一股脑地全穿到身上。
然后拎着公文包匆匆赶去学校。
去学校的路算上堵车要开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他刚坐到办公室里,手机弹窗显示他收到一条消息。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优哉游哉地打开手机。
闻确:你怎么去上班了,不烧了吗?
彼时对面的老师正喋喋不休地讲着,昨晚她是怎么大战她那个倒霉婆婆的,教务科的老师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应忻面前,闻上去是被香水腌了。
教务科那个女老师今天穿了一件剪裁极佳的包臀裙,带了和金属腰带颜色配套的金色耳坠,做了裸色美甲的手指点在应忻桌面上,红唇一张一合,问他吃饭了没有。
应忻把手机扣到桌面上,目光不加扫视地礼貌避开,用一贯温和的语气说道:“吃了呀李老师,早上起来特意给我和我家领导做的。”
“啊……!”教务科的那个李老师花容失色地叫了一下,对面讲婆婆的老师也不讲了,听讲婆婆的老师也不听了,整个办公室所有的目光都朝他投过来。
大家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应老师你结婚啦?!”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来过啊!”
“够低调的啊应老师。”
“……”
在东北,如果一个适龄男人提起我家领导那几个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称呼自己的另一半。
今天应忻这么说,算是爆了个办公室的大瓜。
爆大瓜本人则是摆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还没结婚。”
看上去就跟马上就要发请柬了一样甜蜜。
李老师在众人的祝福声和八卦声中跺着细高跟离开,罪魁祸首则重新打开手机,行云流水地在刚刚的聊天框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