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272)
楚郁笑了笑,看着他上了马车,垂下眉眼。
送走了嵇临奚后,楚郁带着云生和陈德顺回到东宫,夜色已经降临,掌灯宫女复又把床边的宫灯点亮,他打发走了陈德顺,提笔给皇后写下一封信。
听到宫人后面禀告母后来过一趟,又得知母后将嵇临奚召走,他便知嵇临奚要遭一次秧。
写完信,将信交给云生吩咐明日送予皇后,楚郁抬头看着窗外月色,又回头看了看明亮的宫灯,托着脸颊看了半响。
他接受嵇临奚的投诚,本意是看到了嵇临奚的潜力,嵇临奚虽然心思狡猾,但并未做出什么真正罪不可赦的事,他有能力,有胆识,步入官场,就如鱼游进水,总能找到往上爬的法子。
这样的奸臣之苗,若不能及时扼杀,就要引导对方迈入贤臣之道,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是他对嵇临奚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京城并非邕城。
在邕城,他能给嵇临奚的东西足以让嵇临奚豁出性命去做。
但在京城,他能给嵇临奚的远不及他人,嵇临奚现在的真心并非假意,又念着他在邕城的恩情,但人的真心不过是转眼即逝的东西,而嵇临奚执着权力,若他真信任器重嵇临奚,有一日嵇临奚叛变,便是他喉上刀剑,不是见血封喉,也是伤人肺腑。
披着外衣,楚郁走出殿内,在月色下闲逛,逛着逛着,停在嵇临奚送他的天水花前,那花依旧不曾凋谢,花期远比其它的花种更长,纵使放在最偏僻的角落,依旧繁荣灿烂。
楚郁蹲下身,琥珀色的瞳孔静静看它。
他是陇朝储君,自小学的就是帝王心术,控驭人心,只人心中有太多是最难控之物。今日母后召见嵇临奚,他将嵇临奚带走,这样的事瞒不过父皇,嵇临奚本就是父皇特意培养的新臣,这样一颗棋子,无论是放在谁的身边,都能让父皇感到掌控一切的安心感。
偏他要的不仅仅是登基。
“云生。”
“属下在。”
“若一局棋盘,有一颗棋子谁都可以动用它,你可以,与你对弈的人也可以,走到最后,这颗棋子将会决定整盘棋局的走向,你是要将它挪出棋局,还是将它纳入棋局之中?”
云生怎会听不出太子的言外之意。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按他的本心,觉得此事危险,嵇临奚私心太多动作太多,不能重用,但殿下在思考犹豫,殿下很少犹豫一件事要不要去做,能让殿下举棋不定的,已经非他所能干涉之事。
“……属下不知。”
指腹从花叶上抹过,楚郁忽然抬手,触碰上脸颊上的伤痕,那道伤痕并不深,但也不浅,原本今日是痒的,他并没有让太医院送止痒的药膏。
他突然笑了一声。
这真是最好的一场棋局不是吗?若嵇临奚始终忠心不变,他便能用嵇临奚织一张密密的天网。
扶着膝盖起身,楚郁回头看了一眼独自盛开的天水花,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破空声响,炎炎烈日下,燕淮握着一把长枪,一刺一挥,练着枪法,他在京中擅使剑,但在战场上,剑到底不如枪一类的武器,他练剑的时候少了,更多是练枪。
穿着常服的娄将军与副将一同站着看他练。
一套枪法练完,燕淮收了长枪立在地上,微微喘气,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不错。”
听到声音,燕淮回头,“将军。”
娄将军带着汤副将走到燕淮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进步很大。”
说罢,侧头看了一眼汤副将,“汤副将,你与燕淮比试一场,试试他现在如何。”
汤副将也是手痒,领命后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枪,二话不说就往前刺去,燕淮急急后退两步,挥枪抵挡,两人交手,引来不少将士观看,有站汤副将的,有站燕淮的。
尘土飞扬,日头最盛时,燕淮一枪挑飞汤副将手中的枪,汤副将看了一眼落地的枪,握拳冲了上去,见状,燕淮也弃了枪,赤手空拳与之搏斗,只他更擅用武器,离了剑与枪,如何能与在战场厮杀多年的汤副将相提并论,一柱香后,便败在汤副将手底下。
“我输了。”燕淮也认得爽快。
汤副将甩了甩拳头,“好小子,你再在军营待个一两年,我就打不过你了。”现在还震得手臂有些发麻。
“哪能呢,汤哥神威,分明是让着我。”燕淮撞了一下他肩膀,可见两人关系亲近。
汤副将想踹他,但他很快就窜开了。
最初与太子来边关军营时,燕淮虽与边关将士相处得不错,但他到底是太子身边的人,又是京中世子,与边关将士难免有种距离感,只后来他真的投身于军营,长时间的训练与相处磨去了他身上作为京中世子的傲气,俨然一个真正的将士,与身边的人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