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127)完成
如果他更自私坚定,就算明知自己要一次次辜负期待,也不会因而苦痛。
他要装作疯癫,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无知模样,藏起所有与人不同的端倪,才能让可能被挑起的战火消失在他手中。
没有人会因此感谢他,但他问心无愧。
*
应青炀眼前一片模糊,他感觉自己在昏沉间已然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走马灯,足以把他半年以来积攒的好心情付之一炬。
他内心只剩一片荒凉。
好像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自诩对得起很多人,到头来始终要被命运裹挟,再度被拖至高台。
深深的疲惫感遍布全身,唯有脚腕处的伤口传来细微的痛感。
应青炀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是中毒了。
应青炀开口用嘶哑的声音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杨崎深深地看着他,“殿下,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应青炀明白了。
杨崎从来不是在看他,也不是在为他跪拜,更不是在为大应皇室跪拜。
杨崎这辈子只效忠一个人,他是先太子应九霄最忠实的拥趸,直到对方死后多年,还依然如此念念不忘。
应青炀用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反手攥住中年男人枯瘦的胳膊,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拉着杨崎从高台一跃而下。
应青炀终于感受到了风声。
是自由的声音。
应青炀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的一阵阵惊呼,他却没有感受到跌落的疼痛。
有人架着他两边胳膊,不至于让他摔落在地。
他被小心翼翼地送进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喧闹离他远去,应青炀似有所感,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江枕玉俊美的脸庞,焦急的神情,以及几乎要落下泪来的一双眼。
应青炀抬起手,尽力在模糊的视线里观察江枕玉的样子,用手指拂去对方额角的一小块灰尘。
他艰难地勾出一抹笑容,沉重的喘息着,“江兄……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阿阳,看着我,别睡。”江枕玉心如刀割,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将应青炀打横抱起,穿过混乱的人群,一路向外走去。
他的手很稳,应青炀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对方胸腔里的心跳声。
应青炀方才所有的硬气都离他远去,仿佛倦鸟归巢一般的安定,让他眼角热流滑过,“枕玉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名,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命不好,不想牵连你……”
“别说了……不必说了……那都不重要。”
江枕玉的声音忽远忽近,应青炀听不真切,只隐约感觉冰凉的水珠落在他脸上。
应青炀张了张口,终究没能说出那两句话。
——别哭。
——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第47章 争分夺秒 应青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应青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江枕玉的呼吸几乎都要跟着停止了。
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住他。
江枕玉不允许,不允许对方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残酷的人世间。
驻守燕州府的大梁军几乎倾巢而出,几乎瞬息间就按灭了可能会出现的反叛的火花。
杨崎及其所有在地下道场处的幕僚,都在全副武装的大梁军面前束手就擒。
没有人反抗,就连匪首杨崎,也只是凝视着江枕玉的背影,长久地不曾言语。
江枕玉脚步匆匆地穿过混乱的人群,一刻不停,连身后的几名武将都只是勉强跟上,回程的时间比来时要短了一倍。
出口处,谢蕴独自横刀守在那里,他面色黑如锅底,只觉得北上以来的所有事都在脑子里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的确不如沈听澜聪明,但他向来准确的直觉告诉他,那琼州来的少年郎身份并不简单。
江枕玉知道吗?既然知道,为什么千般纵容,甚至许多时候,所作所为简直不像从前那个生杀予夺的太上皇。
一个身份有异,和前朝瓜葛颇深,又不曾坦诚的人,缘何引得江枕玉这般魂牵梦绕?
甚至,诸番部署,早已决定放弃皇位坦然赴死的人,竟转而改了主意,在荒凉的琼州边境常住,又隐姓埋名,陪着一个只知道游玩的少年郎南下远行。
谢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浓重的困惑,烦躁得他在地道入口处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