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为后(88)
赵嫔幽幽叹气:“皇后娘娘也真是好性情,她不劝着陛下循旧例照位份御幸便罢,竟越过娘娘抬举春露台那个?”
安妃心里认可赵嫔这言论,但吃了选秀时魏家姑娘的教训,知道不能在外留下话柄:“赵嫔慎言。陛下圣恩,自有裁定,岂是你我随意置喙的?”
赵嫔:“娘娘教训的是,嫔妾一时失言了。”
两相分别,赵嫔回她的嘉福宫,安妃回了万寿宫,进门先摔了一套茶盏大大地出过气。
“娘娘别把赵嫔的话放在心上,她自己讨不了好,这才在娘娘跟前挑弄是非,怂恿娘娘去闹,她好渔翁得利!”
同样讨不了好的安妃气吼吼说本宫不蠢:“今儿你瞧见皇后那张狂的模样了吧?”
一想到今日坤宁宫乾元帝语气温柔地同皇后凑近了说话,安妃气得咬牙切齿:“春露台那个幸就幸了,本宫就当是陛下没品味,想吃点野食。既尝过了,便也该明白什么才是仙品!”
伺候的说可不是嘛,“坤宁宫那个老掉牙的一口烂肉,哪有您青春貌美?”
“娘娘不必生气,陛下虽是天子,但骨子里男人的贪性改不了。委屈您这些时候,来日与您亲近过,自然会明白您的好。”
这当口,门上回禀说童大监来送东西了。
安妃正正脸色,出门恭敬地接了赏赐。
示意宫人赏过,安妃看都没看盘子上的糯种翡翠,只问陛下今日可忙,“天越发热了,家下进献了一个厨子,会做南边的冰宴菜,本宫想请陛下来尝个稀奇。”
童公公说劳娘娘费心:“前些时候恩科开考,这几日阅卷繁重,陛下一时腾不出辰光。”
安妃遗憾,道公公慢走。
晌午至,派去御前的宫人果然没把陛下请来。
安妃一人坐在摆满冰宴菜的桌前,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撤了吧。”撤下去的东西自然都进了宫人内监的嘴里,娘娘去湘妃榻上歇晌了,高家随嫁入宫的心腹被众位宫人恭敬着请到廊后食案中央位置坐好。
通政殿的童大监自殿内出来,晃眼的阳光一时刺得眼睛发昏,待得看清宫道上走远的身影,问:“万寿宫的?”
小内监说是,“安妃娘娘派人来请陛下去吃冰宴。”
不过童大监提前叮嘱过,小内监几句话打发了人。
童大监:“你小子又得金珠了吧?”
小内监嘿嘿笑了:“爷爷疼小人,小人都记在心里。”
袖子里一掏,沉甸甸的荷包,解开往里看,足有十来颗大拇指盖大小的金珠,黄灿灿的成色,足金足量。
童大监说你自己收着吧。
纵目远望,宫人豆青色身影远成一个小黑点了,他摇头失笑:“陛下不去,东西就不能送来吗?”
吃与不吃是一说,陛下享天下供养,什么稀罕玩意见不上?说安妃抠门,那不至于。说到底是觉得陛下既不去万寿宫,不能对坐而食,就懒得动心思。
那厢安妃睡饱起身,问过陛下还在通政殿,懒洋洋地缩在万寿宫打发辰光。
随嫁而来的心腹见她如此,想了想道:“娘娘何不给家里大公子递个信儿?”
安妃:“怎么说?”
心腹道:“大公子对您爱护,若是知晓您这些时候受的委屈,必会想法子帮您解困。”
安妃一想也是,传纸笔唰唰写了满满五张白纸,打发人送出宫,入夜前就得了哥哥的回信。
回信不长,四个字:妹妹且安。
深夜的高家
高大公子冷着脸从书房离开,高首辅瞧着儿子的背影头疼不已,宫里的安妃不得志,他这个当爹的如何能不知晓?
陛下新近遣派吏官编修新制刑策和税法,其中尖锐锋芒直指他们这些自前朝便荣膺的世家。
高家乃簪缨之首,众望所依,屈不得皇权。然陛下不是末帝,以战打下江山的人随时握刃而起,便又进不得,无法强势硬碰硬。
崔家新贵出了皇后,二房又去越州。越州!那可是高家祖源呐!其深意不可不小心思量。
如此明显的敲打,高首辅敏锐意识到急流勇退的征兆。
他再三叮嘱二女进宫后要韬光养晦,万事‘忍’字为先。
一月不到,董家一个青黄不接的门户,何必放在眼中?
长子太骄横,只认为他这个首辅做得太软。
万幸方才争辩,自己暂且压制住儿子的气焰。
夜里入睡,老妻又来哭诉:“你当了大半辈子的官,怎么就不能给阿奴撑撑腰?她是我快四十才怀上的,为生她,我这命险些丧了。多少年夫妻,我家里外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孩子嫁进宫里,陛下不给体面,你是陛下的老丈人,为何不狠狠地提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