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135)
只是没想到回府路上,马车意外被人拦下,下人说是沈大人携要事求见。
姓沈?一派胡言,他身边哪有什么姓沈的。
怕又是什么攀炎附势的人,他现在烦躁得很没空理会。靖王不耐烦挥袖要驱逐,车帘却已被人撩开。
来人影子昏黑,久未出门面容却更白,如月撒冠玉气度从容不迫,自如在衡美的靖王面前坐下。
既不见他对靖王的恭顺谨小,也不见其欺君罔上的后怕,只是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靖王殿下,好久不见。”
“……”
“沈大人?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靖王上下打量他,摸不透他这是哪门子路数,“你这样找上门来,就不怕我……”
“我既然来,就不是来听这般无用的闲话。”
沈怀序没多少耐心的打断,也对靖王被驳了话头的黑脸视若不见,只有话语交织出很淡的血腥气:
“宫中有人心思横生,有意谋反残害陛下,靖王就不想做清君侧,做一呼百应的忠臣?”
虚浮发肿的脸在一瞬顿住,眼睛同食腐肉鬣狗般,冒出绿光。
清君侧,皇帝当年可就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杀了前面手足登基的。沈怀序大费周章死了,又出现在他面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朝从徘徊选定阵营,到跻身甩开黄口小儿,只是想想靖王也为权力呼吸急促。他勉强定神,怒喝一声:“本王何曾有过这般心思?你同谁说不好,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是何意?
“少在此处妖言惑众,来人,将他拖下去!”
沈怀序撩起眼皮,一动未动。
漆黑眼瞳看得是靖王物欲横流的脸,脑中却漫不经心想着纪清梨前日神色匆匆,看也不多看他眼都样子。
老夫人自小念要振兴沈家,要手握权力。从自己书院到沈家,再到朝廷之上,沈怀序用才学也用算计,往上走得每步都有尝到操纵掌控的快感。
操纵权力,竟有一天也会变得“退而求其次”,不那么重要起来。
那这病还得怎么好?只有劳烦纪清梨再对他上点心,再留久一点了。
沈怀序勾唇,于靖王面前漠然落子:
“靖王殿下待臣有知遇之恩,臣当然要来相报。陛下身子好不好,靖王今日不是都看清了么?”
“两位皇子倾轧至此,朝臣们都看得见,也不难猜出会是哪位皇子动的手脚。而当年陛下能清君侧,众目睽睽之下为皇帝分忧,靖王又如何不能了?”
靖王喉结滚动,听出未尽之言。
就算此事他不掺和,只到最后出面拦一拦,坐收渔翁之利,两个皇子不成气候届时宫里就只剩一个病秧子,一个黄口小儿。
不管是谁坐上去,都需要个德行高尚皇室中人来扶持,他目光沉沉落到沈怀序身上,看他半晌:“沈大人胆子颇大。”
“只是天下没有送来的买卖,沈大人要什么?”
沈怀序轻叹声,纵使算计操纵人心,也不露形色,眉目不沾纤尘,再无奈不过:
“不过被大皇子所逼保全沈家,谋求出路而已。”
第60章 回旋镖 成了束在他喉口的一根绳
靖王马车华贵, 其中详谈之言无人知晓。
侍从毕恭毕敬送人下来,只是面上不能不能同往常那般称上句沈学士,含糊其辞将人送走。
从前颇受追捧的权臣, 现在身为死人名字都没了,深居简出避人耳目,沈家嫡子何曾有过这般近乎牢犯的卑微时候?
更别说他白日守在宅院, 同纪清梨养在外头等待翻牌的情夫似的,哪有半天最初冷漠鲜少归家, 让纪清梨别节外生枝的姿态。
棋白瞄沈怀序脸色,情夫本人怡然自得, 丝毫不觉得灰头土脸, 直到——他们在街角望见纪清梨同沈行原的身影。
锦衣卫选人要“虎背蜂腰螳螂腿”, 玄色飞鱼服更衬得沈行原影子宽大, 往下不知同谁学的, 衣带将腰束得极窄。
往纪清梨身边一站, 身形不但像纪清梨亡夫,人更将她挡得密不透风。
和沈怀序几分相似,却更年轻锋利的眉眼垂下, 好似沈怀序死了,剩下的位置本就该是留给他的。
沈怀序止步冷冷盯着这幕。
他决意舍弃假丈夫身份的那刻起, 设想过会有这般情况发生。
但, 只要得到纪清梨的心, 她偶尔流连, 同旁人说笑, 就都是无伤大雅的事。
身为正房,该有容人雅量,不管纪清梨和旁人如何, 最后还是要回到他这里来的,他跟那些男的都不一样,沈怀序这样宽慰自己。